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听见沈韵温的脚步声跟自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那时候收到你的信……”
沈韵温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很轻:
“在想,写这些信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沈柔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路灯的光落在沈韵温脸上,把睫毛照得很清楚。
“后来见了你……”
她笑了笑,“觉得比想象中的更……生动。”
沈柔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沈韵温那么直球出击吗?
搞得人家的心脏跳个不停呢!
她想起那些寄往余晖的信,有抱怨,有碎碎念,还有少女藏不住的小秘密。
原来真的有人把这些当成宝贝。
快到楼下时,沈柔停下说:
“那个……就到这儿吧……谢谢。”
沈韵温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她手里的牛奶盒被手指捏出浅浅的印子:“去吧。”
“嗯。”
她趴在窗户上往下看,沈韵温还站在路灯下,见她探出头,抬手轻轻挥了挥。
沈柔赶紧缩回脑袋,手忙脚乱地蹲下来。
啊啊啊啊吓死我了!
沈韵温刚才是在和我挥手吗?
差点就被发现了,好紧张!
玄关的灯亮起时,她又忍不住扒着窗户看。
“明天见!”
沈韵温几乎是愣住了:“好!”
她靠在门框上,手里还攥着那两盒牛奶,冰凉的纸盒贴着发烫的脸颊。
原来有些关系,不是要刻意适应的。
她想把牛奶放进冰箱,刚走进厨房,就听见刘春从卧室出来嘀嘀咕咕个不停:“回来了啊?你夏婆对你怎么样啊?”
她耷拉着眼皮,“挺好的啊,还给我了牛奶。”
刘春猜到了什么,激动的嘴张了又张。
“我就知道,按照她的习惯每次都会给牛奶。”
沈柔突然觉得很渴,从冰箱里拿牛奶,插上透明吸管,吸了一口醇厚的鲜牛奶:
“嗯!还挺好喝的!“
然后她看了一眼牛奶的标签。
沈柔的目光瞳孔微微收缩。
这牌子她有印象,上次去商场,在进口食品区见过,小小的一盒要几十块。
夏梅递过来的自然,沈韵温全程也没露出半点异样,仿佛这昂贵的牛奶和寻常的酸奶没什么不同。
“这牛奶……”
她声音发紧,像是被奶味呛了一下。
刘春闻言头也没抬:
“怎么了?小温家一直喝这个牌子。”
她直起身看沈柔发愣的样子,笑了。
“他们家条件好,就是性子比较低调。”
沈柔捏着空盒的手指猛地收紧。
条件好?
她想起沈韵温初中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背着帆布包,连笔都用得快没墨了还在写。
怎么看都和“富裕”沾不上边。
倒是她身上的气质很像。
不过也能衬托出她的低调。
最后这牛奶,又让她相信了。
沈柔去浴室洗澡,镜子反射的光晃了她眼。
脑海里开始回忆,第一次在公交车上遇见沈韵温时,对方靠自己的肩膀,一条银链晃得人眼花,和自己送的那条是一样的。
那是她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
后来见了沈韵温,总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没把眼前人和笔友的影子重合,更没敢往手链上想。
毕竟不算贵,却是她能拿出的最用心的礼物了。
冷水扑在她的脸上,却压不住发烫的耳根。
“诶,我当时怎么就没认出她呢?”
公交车上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当时阳光勾勒出她的侧脸,手腕轻轻搭着,银链随着车身晃动。那是她觉得“余晖”该配纯洁的白。
“可是她当时确实很好看。”
她原以为那封信石沉大海,以为自己的心意被轻描淡写地收着,却没想过,对方早就把这份礼物戴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热水哗哗地淌下来,打湿了睫毛。
“可是我这辈子也不敢想,那一次公交车上靠我肩膀的漂亮姐姐,竟然是我的笔友?”
沈柔捶了捶肩膀。
“这种像小说的剧情,居然会发生在我身边!”
怎么有种“得偿所愿”的感觉呢?
明明当时看到手链时,以为是她和余晖撞款了。
和自己送的像,没想到送给笔友的是沈韵温。
这是人能想到的吗?
脑子有点不灵活了。
真有够离谱的。
那之前帮助我那么多事情,都是潜伏在身边的笔友做的,想一想真是细思极恐,粗思也恐。
沈柔抬手抹掉脸上的水,却触摸到滚烫的眼角。
昂贵的牛奶,低调的家境,初见时的手链……
这些碎片突然拼凑出一个温柔的真相:
沈韵温对她的在意,从来都藏在这些不声张的细节里,比信里写的任何字句都要镇实。
她关掉花洒,浴室里的雾气渐渐散去。
沈柔对着镜子泛红的眼睛笑了,心里突然敞亮。
“算了吧,既然她是余晖,那就是吧。”
原来最好的友情,就是你把我的礼物戴在腕间,我把你的心意藏在日常里,不用多说,就已懂得。
沈柔对着镜子擦头发时,听见手机响了两声。
她穿着刚换好的睡衣走出去,拿起手机看了眼:
【明天有空陪我去图书馆吗】
她顿了顿,那时沈韵温手里总攥着两个热包子,见到她就把菜馅的包子给她说:
“老板送的。”
后来是同班同学也在那家买包子,碰巧看到沈韵温就在那排队,才知道那是她特意早起排队买的。
【嗯嗯】
沈柔把手机放在茶几上。
刘春端着盘切好的西瓜从厨房出来,看见她发愣,用牙签戳了块递过来:“想啥呢?脸还红着。”
“没什么。”
沈柔又说了句:“我吃过西瓜了,不想再吃了。”
刘春仔细打量着她,怀疑她今天被鬼附身了。
“你不是最喜欢吃西瓜了吗?”
沈柔回答:“这个,我在她家吃过了。”
刘春似懂非懂:“哦,这样啊!那我问你,是夏婆的西瓜好吃,还是我的西瓜好吃啊?”
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杀气,如果说“都好吃”,那外婆一定要问出答案,如果说“外婆的好吃”,那刘春就会喜笑颜开。
可沈柔偏不。
她想着这样说没意思,就壮着胆子讲:
“那当然是……”还假装停顿了一下。
此时此刻,刘春表面不在乎,心里比谁都在意。
“是……外婆们的西瓜都好吃!”
特意加了一个“们”字。
不按套路出牌,说两个人都好吃,只不过这次外婆没问出答案,就是开一开玩笑。
话题回归正轨。
“外婆,明天我跟沈韵温去图书馆。”
“去吧去吧。”
刘春笑得眼睛眯成条缝:“多跟人家学学,你看小温多懂事,明明条件那么好,却一点不娇气。”
沈柔接话:“什么叫‘娇气’啊?人家明明很温柔。”
刘春意识到她对沈韵温有很高的好感度:
“对!确实很温柔,好像都没见她发过脾气诶。”
沈柔无语的看向外婆。
“什么啊?正因为这样,更能凸显她情绪稳定。”
刘春觉得也有道理,毕竟一个情绪稳定的人就是很少发脾气,大吼大叫,没有礼貌的训斥对方。
所以情绪稳定的人,一般做事条理清晰,明确分工,似乎有一种魅力在吸引着沈柔。
但是情绪稳定的人,不全是温柔的性格,也有的是性格淡薄,对世界上的人或事毫不关心。
几乎是摧残过后依然能站起来的,但是没有精力和胡搅蛮缠的人待下去争吵。
耗费时间。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去睡吧。”
刘春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到卧室休息了。
沈柔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是九点半。
“确实不早了。”
这个时间她在学校才下晚自习。
现在可算能睡个好觉了。
睡前,她在本子上写了两句话:
沈韵温像温情又深邃的天空。
沈柔像飘渺又卷舒的云朵。
之后,她带着脸红沉睡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沈柔出门了。
晨露打湿了台阶,空气里飘着早点摊的香气,她往公交站走时,远远就看见沈韵温站在站牌下。
她今天穿了件浅蓝的,背着个新买帆布包,手里还是攥着装有两个包子的袋子,和两杯黑豆浆。
她见了沈柔就笑:“刚买的。”
沈柔难为情的接过包子:“啊,谢谢。”
她低头咬了口,和初中时的味道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还爱吃这个?”
沈柔含糊地问。
“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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