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

书名:讨厌分手
作者:莫云纤羡

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给寒冷的冬日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温暖。宁怀白驾驶着车,车内暖气开得很足,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雪后的世界显得格外宁静。

突然,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电话。宁怀白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接通了电话。

“喂,妈,我在开车。”宁怀白的声音平静,手机用支架支撑在车内显示屏前,屏幕上显示着导航路线。

“宁怀白,到哪儿了?”电话那头传来宁父催促的声音。

“孩子开车,你别催。”宁母温柔地打断了宁父的话,随即又对宁怀白说道,“路上小心,别着急。”

宁怀白笑了笑,刚想回应,却突然冒出一句:“妈,你知道祝危现在在哪里上班吗?是不是在学美术呀?”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心里暗自懊恼自己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宁母的声音依旧温柔:“没有的事,人家在B市的中心医院上班。”

宁怀白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他沉默了,电话那头听他一直没动静,宁母又唠叨了几句,随后挂断了电话。

下了高速,宁怀白关了车内的空调,升下车窗,任凭寒风刮打在他的脸上。冷风扑面而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散了他心中的烦躁。他眼角微微泛红,兴许是风吹的,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注意力重新回到开车上。他可是一个良好守法的好公民,不能因为情绪影响驾驶。

终于到家了,宁怀白在家门口徘徊,脑海中一直重复着母亲的话——祝危在中心医院上班。他站在门口,迟迟没有按门铃,仿佛在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卡哒”一声,门开了,宁母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哎呀,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我们好下楼来接。”宁母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宁怀白手中的大包小包,“哎呀,你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进来,进来。”

“妈,这是给你们买的。”宁怀白笑了笑,跟着母亲进了屋。

“老宁,咱们懂事的儿子回来啦。上菜。”宁母朝厨房喊道,语气中满是自豪。

宁怀白走进客厅,目光一扫,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祝危。祝危站起身,略有些局促地朝他点了点头:“阿哥。”

宁怀白心里一紧,这个称呼让他瞬间回到了过去。他比祝危大一岁,读书时祝危总是这么叫他,尤其是在他们谈恋爱的时候。那时的祝危,总是带着一丝依赖和亲昵。

“开饭啦!”宁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饭桌上,宁母不停地给宁怀白和祝危夹菜,嘴里念叨着:“太瘦了,多吃点。经常到家里玩,好久没看见你们两个在一起玩了,都长大了。”

宁怀白低头吃着饭,心里却有些尴尬。祝危也沉默不语,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宁怀白,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

饭后,宁母提议大家一起出去逛逛,宁怀白和祝危无法拒绝,只得跟着出门。

商场里,宁父宁母去过二人世界了,留下宁怀白和祝危一路相顾无言。两人走进一家装修精致、开着暖气的咖啡馆,宁怀白点了杯冰美式,祝危则点了一杯热拿铁。

祝危看着宁怀白手中的冰美式,想提醒他大冬天的不要喝冷饮,对肠胃不好,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宁怀白先开口了,语气平静:“你在中心医院上班?”

祝危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对,我现在担任皮肤科主任医师,主要看皮肤病、皮肤癌、过敏反应、美容问题和性病。”

宁怀白讪笑了一声:“哦。”他顿了顿,又问道,“我还以为你会当设计师,毕竟那是你的梦想。”

祝危低头搅动着杯中的咖啡,轻声说道:“你当初不是说要当救死扶伤的医生嘛,怎么当了设计师?”

宁怀白脸色微微一变,眉头皱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那是曾经,我现在就想当设计师。我喜欢这个行业。”

祝危抬起头,丹凤眼中带着一丝期待,轻声问道:“是喜欢行业,还是喜欢人?”

宁怀白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神凛冽如冰霜。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声音低沉而严肃:“祝危,当初不联系我的是你,后面分开了你没有任何挽留。我没有拉黑你的任何联系方式,甚至当初你手机被收用天猫精灵给我打视频的号码我都存着。这几年,你有联系过我吗?”

他掀开深灰色大衣,靠上椅背,双手插在裤兜里,姿态随意却带着一股压迫感。他睥睨着祝危,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现在在干嘛?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知道吗?我家在市中心,你家在郊区。哇,这都能和我妈偶遇?”

祝危不敢与他对视,沉默地埋着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宁怀白解释,真的只是偶遇。宁怀白也不会相信他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宁怀白变化这么大,而自己却还是那个没担当、懦弱的人。

宁怀白在画展见到祝危时,心里曾有一瞬间的冲动,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他是成年人,必须学会冷静和独立思考,不能在同一人身上摔两次。

“祝危,我还是那句话,好聚好散。七年足以忘掉一个人,甚至开启几段恋情。高中同学一半都结婚了。”宁怀白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坚定,“我们可以当朋友,仅限朋友。”

祝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哽涩得说不出话。他刚想开口,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按下接通键。

“祝危,城北一家物流公司突发火灾,伤亡惨重,人手不够,来帮忙。”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而嘈杂。

“好,我尽快。”祝危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挂断电话后,他急切地看向宁怀白,“我有急事,能不能送我一程?”说完,他又觉得不妥,加了一句,“以朋友的身份。”

宁怀白点了点头,站起身:“行,走吧。”

祝危坐上副驾驶,急切地说道:“中心医院,谢谢你。”

车子驶出商场,街道上的景象让两人心头一紧。湛蓝的天空下,滚滚黑烟从城北方向升起,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车经过发生火灾的物流公司时,火势依旧猛烈,周围拉起了警戒线,警察在维持秩序,消防员们奋力扑救,救护车来回穿梭,交警在疏通车辆。

围观群众不少,有人悲哀惋惜,有人冷眼旁观。非当局者,难感同身受。

祝危眉头紧锁,突然,他的手搭上车窗,目光紧紧盯向火光中。他眯起眼睛,隐约看到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步伐踉跄。其中一个人灰头土脸,头发有些烧焦,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另一个人皮肤烧伤,摇摇欲坠。祝危总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

宁怀白顺着祝危的目光看去,顿时吓了一跳,赶紧把车停在路边。

“陈夕鸣!!!”宁怀白大喊一声,奔跑过去,和陈夕鸣一起扶住他的父亲陈述。

“宁怀白,快点送我爸上救护车。”陈夕鸣呛了几口烟,声音沙哑。

“等会。”祝危冷静地说道。

陈夕鸣看见是祝危,根本不相信他,毕竟这人前几天还在骚扰他的好朋友。他怒气冲冲地说道:“去你妹的!”

祝危没理会他的话,转身加快跑向消防员,一分钟后,消防员拿着水压枪,将水压调低,冲向陈夕鸣的父亲。

陈夕鸣没注意动静,呛了几口水,火冒三丈。宁怀白全身湿透,低下头尽量不让水进鼻腔。陈述虚弱地低垂着头,还不忘提醒陈夕鸣。

祝危见状,跑到一辆救护车前,从手机上调出自己的证件,大声说道:“我是中心医院皮肤科主任医师祝危,有个病人要立刻做手术。”

救护车上,祝危在跟医院联系。陈夕鸣不语,心里尴尬至极。小学生都知道烫伤要用冷水冲洗,刚才紧急情况下他竟然忘了,还被父亲提醒,错怪了医生。

中心医院,空气里弥漫着碘伏和一种不知名的药膏味。接诊大厅没有想象中那么嘈杂,救护担架车的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细小的声音,医生的叮嘱声、病人劫后余生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受伤不严重的病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接诊室外,等待着叫号。

祝危换上手术服,走到接诊室门口,对徘徊的陈夕鸣说道:“请问病人是否需要植皮?”他瞥了一眼宁怀白,犹豫了一下,小声补充道,“个人不是很推荐。”

陈夕鸣点了点头:“行,那就不用。”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凌晨四点,寒风凛冽。公路两旁,路灯昏黄的灯光照映着丝丝细雪。宁怀白蹲在医院门口的小路上,手中夹着一支烟,吞云吐雾。他身上的大衣还没干,依旧在滴水。他打了个喷嚏,感觉浑身发冷。

“你的衣服,不好意思呀!我陪你一件。”祝危的声音幽幽传来。

宁怀白吓了一跳,转头看去,祝危逆光站立,身着白大褂,杂乱的发尾被小皮筋扎起。他的眼睛干涩,充满红血丝,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紧张的手术。

“你衣服多少钱?我赔你。”祝危见宁怀白没回话,以为他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宁怀白灭了烟,站起身,脱下大衣挂在手臂上,露出里面的白色半高领德绒卫衣。他单手操作手机,滑到付款界面,又将手机调到某宝收款码,语气淡淡:“行,我的大衣是设计师款,碰水就废。算你一万九。”

祝危嘴角抽了抽,原价二万四,他一个月工资才二万三。他低垂眉眼,扫了钱,发现宁怀白的某宝界面是黑色的,头埋得更深了。

“某宝到账一万九。”机械的女声响起。

宁怀白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走了。走前,他请祝危把他的大衣扔了。

祝危目送宁怀白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心中五味杂陈。他站在原地,寒风刺骨,却比不上他心中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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