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本以为，微信加回来后，一切就回到从前。
可当他第五次被肖战揉乱头发，而对方眼里带着明晃晃的、逗小孩似的笑意时，王一博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肖战在拿他当弟弟哄。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莫名发闷，像是有人在他胸腔里塞了团浸水的棉花，沉甸甸的透不过气。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板着脸任由肖战捏他的后颈，像安抚一只闹脾气的小狗。
夏夜的片场闷热潮湿，巨型照明灯周围飞舞着密密麻麻的小虫，有些不怕死的直往人脸上扑。王一博坐在折叠椅上背台词，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后颈上——
触感细碎，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窸窣窣的爬动感。
他浑身一僵，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剧本。
"喂。"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王一博猛地回头，正对上肖战放大的笑脸。对方手里捏着一只翠绿的蚂蚱，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刚刚它在你脖子上。"
王一博的瞳孔骤缩。
"拿开。"他往后仰了仰，喉结滚动。
肖战眨了眨眼，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嘴角一点点翘起来："王一博，你该不会是……怕虫子吧？"
"我没有。"王一博立刻否认，但身体已经诚实地往后挪了挪。
肖战的眼睛瞬间亮了。
"真的吗？"他故意把蚂蚱又往前递了递，"那你看，它多可爱啊——"
蚂蚱的后腿猛地弹了一下。
王一博"噌"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肖战！"
"嗯？"肖战歪着头，眼里盛满了恶作剧得逞的快乐，"怎么了王老师？"
"……"
王一博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肖战的笑声，紧接着是脚步声——那人居然捏着蚂蚱追了上来！
"你别过来！"王一博加快脚步，声音都变了调。
"你看看嘛！"肖战在他身后穷追不舍，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这只真的很乖，不咬人的！"
片场的工作人员纷纷侧目。灯光师张大嘴看着两个小明星在布景间追逐，道具小哥默默掏出手机拍了段视频。
"他们……"场务小妹呆呆地戳了戳旁边的化妆师，"是在老鹰抓小鸡吗？"
化妆师抱着粉扑盒叹气："这俩祖宗……刚补的妆又白费了。"
王一博绕过一个道具箱，突然被人拽住了手腕。
"跑什么？"肖战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空着的那只手在他面前摊开——掌心空空如也，"早放啦。"
王一博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他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你……"
"我什么？"肖战凑近，呼吸扫过他耳廓，"王老师不是酷盖吗？酷盖怎么会被小虫子吓到？"
王一博咬牙，突然伸手扣住肖战后颈，把人按向自己——
"哇哦。"
不远处传来一阵起哄声。肖战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慌忙后退一步，结果差点被身后的石头绊倒——
"啊！"
王一博眼疾手快地一把把人捞回来。
他看着肖战惊慌失措的样子，突然觉得胸口那团湿棉花消失了。他伸手替对方摘掉头发上不知何时沾到的草屑，低声说：
"肖老师，彼此彼此。"
*
王一博站在影院大厅，盯着电子屏上血红的《昆池岩》三个字，后颈的腺体突突直跳。
"一博杵这儿当门神呢？"宣璐提着两杯奶茶从后面戳他肩膀，"快进去，要开场了。"
"一博！"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转身时差点撞上一桶爆米花。肖战穿着白色连帽卫衣，牛仔裤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他怀里抱着巨型爆米花桶，像个误入成人影院的高中生。
"你也不知道今天看这个？"王一博压低声音，指了指海报上狰狞的精神病院。
肖战眨眨眼："知道啊。"他捏起一颗爆米花丢进嘴里，"我选的片子。"
王一博的表情凝固了。
"怎么了？"肖战凑近一步，卫衣帽子随着动作滑下来，露出后颈上崭新的抑制贴，"王老师怕鬼？"
"……"王一博一把抢过他怀里的爆米花，"走了，进场。"
放映厅里冷气开得很足。王一博挑了个最靠过道的位置——方便随时逃跑——却发现肖战径直走向正中央的黄金观影区。他在原地僵了两秒，最终黑着脸跟过去，视死如归地坐在肖战旁边。
"吃吗？"肖战把爆米花桶往他这边推了推，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得出奇。
电影刚放了五分钟的时候，王一博已经把自己整个人生都回想了一遍。
第一个jump scare出现时，他手一抖，把爆米花捏碎了。
精神病院的破旧走廊里，摄像机突然拍到一张扭曲的人脸。整个放映厅尖叫四起，王一博猛地往后一仰，膝盖撞上前排座椅。他下意识去摸扶手，却碰到一片温热的皮肤——肖战不知何时把手搭在了那里。
"怕就抓着我。"肖战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带着笑意。
"谁怕了？"王一博咬牙切齿地收回手，却在下一个恐怖镜头来时猛地攥住了肖战的手腕。
荧幕上的女鬼正在倒立爬行，肖战终于转过头。借着荧幕的幽光，他看见王一博苍白的脸色和紧绷的下颌线，Alpha的指尖在他腕间微微发抖。
爆米花桶被轻轻放到地上。肖战悄悄释放出一缕青竹信息素，雨后清新的气息透过阻隔剂的味道，缓缓缠绕上Alpha躁动的雪松味。他感觉到王一博的呼吸逐渐平稳，但手指仍固执地扣在他腕间。
肖战凑到他耳边，"你闻起来像棵圣诞树。"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王一博猛地转头："什么？"
"雪松味都炸开了。"肖战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趁机把爆米花塞进他嘴里，"吃点甜的压压惊。"
荧幕上的恐怖情节仍在继续，但王一博的注意力全在腕间那节纤细的骨头上。肖战的手腕比他想象中更细，拇指和食指圈住还能余出一截。随着剧情推进，他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用指腹摩挲对方突起的腕骨——像在确认某种真实感。
"你经常看这种片子？"又一个恐怖镜头过去后，王一博低声问。
肖战点点头，卫衣领口随着动作蹭过下巴："大学时每周都看。"他指了指荧幕，"这种伪纪录片形式的最带感。"
画面突然切换到夜视模式，惨绿的镜头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王一博浑身一僵，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肖战"嘶"了一声，但没抽回手。
"抱歉。"王一博立刻松开，却见肖战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这样。"肖战把他的手按在扶手上，掌心相贴，"有实感就不怕了。"
Alpha的体温通常偏高，但此刻王一博的指尖却冰凉。肖战用拇指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青竹信息素又浓郁了几分。荧幕的光影变幻间，他看见王一博的耳尖慢慢爬上血色。
电影进行到最高潮时，整个精神病院开始崩塌。肖战突然感觉肩头一沉——王一博的脑袋靠了过来，额前的碎发扫得他颈侧发痒。
"……怎么了？"他小声问。
王一博没回答，鼻尖蹭过卫衣布料。这个在舞台上气场全开的Alpha，此刻正把脸埋在他肩头躲避恐怖的画面。
肖战悄悄调整姿势，让王一博靠得更舒服些。荧幕上鬼哭狼嚎，他却闻到肩窝处传来的、越来越浓的雪松香——那是Alpha无意识的依赖反应。
当片尾字幕亮起时，肖战才发现王一博好像真的睡着了。他低头看着对方随着呼吸轻颤的睫毛，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推了推："结束了。"
王一博猛地惊醒，条件反射般坐直身体。他环顾四周亮起的灯光，发现全剧组都在偷瞄他们。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知何时与肖战十指相扣的手，触电般松开。
宣璐在他们后面一脸姨母笑，聂明玦的演员默默递来一包纸巾。
"走了酷盖。"肖战站起来伸懒腰，卫衣下摆随着动作掀起一角，露出细窄的腰线，"师姐说要请吃火锅——"
他转身时，王一博突然拽住他的卫衣帽子。肖战猝不及防被拉得后仰，后脑勺撞在Alpha肩上。
"干嘛……唔！"
王一博把剩下的爆米花全塞进他嘴里："闭嘴吧你。"
*
夜戏的片场灯光通明，工作人员忙着调试威亚设备。肖战站在折叠椅边上，捧着保温杯和于斌聊得眉飞色舞。
"那个镜头真的绝了！"他眼睛亮晶晶的，手指在空中比划，"女鬼倒立爬行的时候，关节扭曲的角度——"
于斌一脸惊恐："战哥你胆子也太大了，我那段都眯着眼，都不敢看。"
王一博站在监视器旁，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那边。肖战说到兴奋处，整个人都往前倾，戏服内搭随着动作滑到肩头，露出后颈上微微翘起的抑制贴。夜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那双下垂眼在灯光下像是盛满了星星。
——这么可爱的小兔子，怎么会有看恐怖片这么变态的爱好？
王一博无意识地摩挲着剧本边缘，思绪还停留在电影院里的触感。肖战的手腕很细，握在掌心时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像捉住一只不安分的小动物。
"然后那个护士鬼突然——"肖战突然转头，正好撞上王一博的视线。他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个狡黠的弧度，"王老师那段也眯着眼没看对吧？"
王一博立刻板起脸："不好看。"
"哦～"肖战拖长音调，转身对于斌说，"有些人啊，在电影院吓得抓着别人手不放，现在又装酷。"
于斌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王一博耳根发热，大步走过去拎起肖战后衣领："该补妆了。"
"诶诶我自己走！"肖战挣扎着拍他手背，却被人顺势捏住后颈。王一博的拇指正好按在腺体位置，隔着抑制贴都能感受到那片皮肤的灼热。
太可爱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王一博的手指突然收紧——像是要确认掌心的温度是否真实。肖战猛地僵住，睫毛颤了颤，表情从嬉笑变成茫然。
"王一博片场、王一博片场掐人脖子啊！"他突然扭头对着花絮摄像头喊，声音里带着夸张的委屈，"快录下来！"
王一博如梦初醒般松开手。肖战的脖颈上已经泛起浅淡的红痕，在白嫩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他张了张嘴，却看见肖战冲他吐了吐舌头，转身蹦蹦跳跳地往化妆间跑，长长的假发在背后一颠一颠的。
"......"
"王老师？"场务小心翼翼地问，"您脸好红，要冰袋吗？"
王一博转身就走。
化妆镜前的灯光晃得人眼花。肖战仰着头让化妆师补妆，喉结上的红痕在粉底遮盖下若隐若现。
"战战别动。"化妆师用棉签沾了点遮瑕，"你这里怎么弄的？"
肖战从镜子里瞥见王一博走进来，故意提高声音："被某个怕鬼的Alpha掐的～"
王一博的化妆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大步走过来，把星巴克重重放在肖战桌上："闭嘴。"
"哇，红莓黑加仑？"肖战捧着杯子眨眨眼，"王老师这么客气？"
冰凉的杯壁凝结着水珠，顺着肖战的手指滑到腕骨。王一博盯着那滴水，突然伸手抹掉："再说话就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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