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用嘴喂
王一博猜不透肖战想做什么。
那么大阵仗给他换房子、买新衣服和乱七八糟一堆奢侈品,他猜想肖战是打算玩金主包养小明星的那一套。
他们这群富n代总是如此,只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就大动干戈,全然不在乎消耗多少人力物力,更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和心意,只求自己开心。如果说五年前的肖战尚且对这些上流社会的戏码嗤之以鼻,那这五年来浸淫在权力和财富中的生活恐怕早就把他蚕食殆尽,同化成不过又一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
他以为肖战当晚就要来找他,和姚富盈混迹在一起的人能有多干净?如果他不肯,或许肖战也会用强,随便给他下点不入流的药,很快他就会意乱情迷如他所愿。可能肖战还会趁机拍下他不能见人的照片,以此来威胁他以后乖乖听话。他能用瞿安这种无辜之人的清白来做要挟,未必不会使出别的手段。
可王一博猜错了,当夜肖战没来。
不仅是那一夜,后面许多天肖战都没来。
他就那样把王一博晾在这套大平层里,每日好吃好喝供着,却连一个电话一条微信都没有,安静得几乎王一博都要以为肖总日理万机这么快已经把他给忘了。
然后一个电话打破了他美好的幻想。
打电话来的人自称是肖总秘书,接着又说和王一博是旧相识,报上名字王一博才想起来五年前肖战的身边确实有一位密友是姓全。一眨眼,当年跟着肖战一起创业的大学生摇身一变,如今已是肖氏总裁的秘书,今非昔比。
王一博冷冰冰问他打电话来有何贵干,对方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淡态度,温言道:“当然是有正事和您商量。”
全秘书说的正事自然是肖战交代下来的,肖总的原话简单粗暴:“我最近没空管他,你去帮我给他塞点资源,越多越好,让他挑。”
末了,顿了顿,又嘱咐:“对他态度好点,我前几天没忍住对他发了火,你去找他,八成没有好脸色。要是他骂你……你多担待点。”
全秘书心道他连你的面子都不给,凶我两句算什么,况且王一博脾气不好也不是今天才这样,五年前你追他费了多少力气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脸那么臭一冰山帅哥,也就你肖战色令智昏天天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如肖战所料,王一博根本不想接受他的好意,可他才不管,他肖战给的东西你就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肖总亲自挑的资源,有位名导演的电影大制作里还缺一个配角人选没有定让王一博去试试、这个综艺最近很火让王一博去当飞行嘉宾、还有那个类型的代言王一博还没有……
全秘书:虽然这么说显得我很像霸总小说里面的npc,但肖总确实很久没有这样对一个人上心了。什么?你问上一个这么令他上心的人是谁?答案也是王一博!你说巧不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有了肖战这个靠山,就连王一博那看人下菜碟的黑心无良老板都一夜之间变了嘴脸,如今俨然一副世界好老板的样,从前见了王一博跟没瞧见人似的,现在倒是上赶着巴结,话里话外都请王一博替自己在“肖总”面前美言几句,挑个良辰吉日请肖总吃饭云云。
且不论因为肖战的再次出现,王一博好不容易变得平静的心里再次掀起惊涛骇浪,肖战的出手相助客观上确实给王一博解了燃眉之急——
这几年起起伏伏,他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好,全要感谢他这个爱给艺人穿小鞋的老板。今天让陪酒明天让陪床,王一博又不是任人摆布的性子,前段时间刚和老板起过冲突,对方想雪藏他几乎是公司里人尽皆知的事。
伸出援助之手,又不讨要回报,绝不是肖战的脾气。王一博敢肯定,以肖战的性格,他出手帮了自己这么多,不问自己要利息都不错了。
扪心自问,除了肉体和感情,王一博不觉得肖战可以从自己身上获得什么。所以他更加觉得奇怪,为什么肖战还不出现。
或许是冥冥之中肖战听到了王一博的心声,当晚,王一博才刚洗完澡在床上躺下,就听见大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全秘书架着微醺的肖战跌进玄关,后者见到一身家居服的王一博瞬间眼睛一亮,第一句就是:“王一博,想我了吗?”
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他就这样勾起嘴角,笑弯了眼睛,心情很好似的向前走了几步,跌跌撞撞,吓得全秘书赶紧伸手来扶,然后那人就这样精准勾住王一博的脖子,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闻到肖战身上浓烈的酒气,王一博的脸瞬间黑了。
全秘书尴尬地笑了笑,丢下一句“我去给阿战准备解酒汤”就脚底抹油溜进了厨房。开玩笑,他可不想留在原地看老情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狗血剧情!
“王一博……”
搂着王一博的脖子,肖战窝在他怀里笑,王一博穿家居服的样子把他带回到五年前,那时他在创业,小公司刚起步的时候常常在外应酬,他酒量不好总是烂醉,脚步虚浮地回到他们租住的小房子,推门进去,一样扑进王一博怀里,闻他身上干净的沐浴露气味。
王一博会帮他脱掉衣服,把人塞进浴室洗澡,洗完出来,他们就有了同样的香气,同样的味道。肖战喜欢这种相同,仿佛他和王一博不再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而是紧密相连,再难分割。
他就这样紧紧抱着王一博,醉酒的状态下根本没发现王一博对于自己的投怀送抱始终无动于衷,甚至连手也没有动一下回抱住他。只是很木然地站着,任由肖战抱着,像一根木桩。
“王一博……”肖战用酡红发烫的脸颊肉去蹭王一博的脖颈,又想去吻他嘴唇,喟然叹了一声,“我回家了……我们的家……”
可他还没触碰到那两片柔软,被他强行抱着的人一动,躲开了他的吻。
肖战的脸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掐着,迷蒙的眼睛被迫和王一博清明的双眼对视,浆糊一样的脑袋用力消化眼前人冷冰冰的话:“你看清楚,这里不是我们的家。”
不是他们的家?
怎么可能。
肖战露出有点傻气的笑,他每次喝醉就会这样,再精明的小狐狸都变憨憨傻傻的小白兔,口齿含糊,轻飘飘说:“是家呀,我和你的家……有你的地方就是家呀。”
“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王一博曾经这样对他说过——“记住了吗,有我的地方就是家。”
肖战点头,说记住了。然后就这么记到现在。
王一博掐住他脸颊的手加重了力道,肖战难受地用双手扒拉着王一博的手臂,疼痛让他运转迟缓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对上王一博那双冷得像三九天的眼睛,终于觉出点不对劲来。
他用力扯开王一博掐住自己的手,皱着眉努力看清楚房子里的一事一物,然后后退两步跌坐在沙发上,渐渐回过神来。
“是你啊。”他颓唐一笑,看着王一博说。
五年前那间出租屋又小又破,可那是“家”,回到那里,肖战便觉得心安。五年后他总算实现了他们当年的愿望,在首都最好的地段买下一套可以俯瞰整座城市夜景的豪华大平层,王一博却说这不是家。
是啊,这不是他们的家。就连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也早已是眼前人非彼时人。
肖战垂下头,即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仍然会被王一博那双冰冷的眼睛刺伤。那些生疏和厌恶王一博分明能够用他那精湛的演技给隐藏起来,可他连演都不想演,对着自己,他毫不掩饰地放箭。
全秘书清了清嗓子提醒搁这演苦情剧的二位自己的存在,端着解酒汤适时登场:“喝吧。”
肖战直勾勾盯着王一博,眼睛一眯一笑:“你喂我。”
全秘书:?有没有搞错啊我还在这里啊!
王一博抱臂站在原地没有动,抬眼瞥了全秘书一眼,全秘书嘴角抽了抽:嫌我碍眼了是吧,好的我走,我现在就走!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有外人在场时王一博还顾及肖战堂堂肖家大少和肖氏总裁的面子,没有发作,现下只剩他们两人,王一博说翻脸就翻脸,给肖战一个白眼:“你手断了?不会自己喝?”
肖战执拗地盯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就要你喂我。”
瞧这架势,好似王一博不喂他就不喝。王一博在心底暗骂了一句神经病,“切”一声转身就走:“爱喝不喝。”
肖战的脸色顿时变了,眼中一点压不住的戾气翻涌,磨了磨后槽牙,吐出两个字:“瞿安。”然后很高兴看到王一博脚步一顿。
“今天我忙了一晚上,现在就只想休息,奉劝你别惹我生气,”他有些烦躁了,似笑非笑,“过来,喂我,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王一博在原地站了几秒,最后还是只能强忍着怒气转过身,坐到了肖战身边,拿起调羹粗暴地舀了一勺解酒汤递到他唇边,皱着眉说:“张嘴。”
肖战用手托着脸,注视王一博的眉眼,眼底浮现出一丝淡淡笑意,喉咙里溢出轻哼:“不见棺材不落泪。”
王一博冷冷道:“你要真有本事,何必用瞿安来要挟我听话。”
“你要是听话,我又何需用他来要挟你呢?”肖战自有他的一套逻辑,视线落在王一博手里捏着的勺子上,微微偏头,“不是这样喂。”
他用目光细细描摹王一博的唇线,唇角微扬。
“——用嘴喂。”
调羹下一秒就“哐当”一声砸进碗里,王一博摔了勺子起身就走。
肖战眯起眼,抬高音量“好心”提醒王一博:“瞿安是你表弟,你姨父因公殉职,就这么一个孩子,你姨妈可还指着他成家立业呢。她那么传统一个人,心脏又不好,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唯一的命根子被人……”
“够了。”
王一博忍无可忍打断肖战,仰头含住醒酒汤,一把扣住他后颈。
分开时,肖战舔着唇角笑了:“早这么听话多好。”
王一博抹了把嘴,眼底翻涌着复杂情绪,咬着牙道:“肖战,你真是烂透了。”
“谬赞谬赞,”肖战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轻笑,“我们烂在一块儿,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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