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抱我睡

　　04抱我睡

　　从醉酒那天起肖战开始频繁出现在这套他送给王一博的大平层，五年前明明是个很好商量的好脾气，现在已经变成他要怎样就怎样的强势性格，那些强塞给王一博的资源是这样，这套房子也是这样，王一博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肖战执意把房产证上的名字换成了他。

　　王一博低头看房产证上自己的名字，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凉飕飕道：“好大方啊肖总，就不怕以后咱俩一拍两散你这房子收不回来？”

　　肖战和他同坐在车子后排，正闭目养神，闻言眼皮都没掀一下，懒洋洋地丢出一句：“无所谓。”

　　五年了，大概王一博的喜好确实已经变了，肖战还真没看出来他对这套房子有什么兴趣，但还是要送给他的，不为别的，这房子原本也是买给王一博的。

　　肖战闭着眼睛，王一博趁机偷摸打量他，发现这人似乎总也睡不够，眼下总是一圈淡淡的乌青，懒懒散散，瞧着很是疲惫，整个人透着股倦怠的厌世感，随时会不耐烦地皱眉。

　　“有钱真好，这么贵的房子说送就送。”他感慨，语气仍带着讥诮。

　　肖战这回倒是睁眼看他了，开口就是提要求：“晚上你给我做饭。”

　　不是“我想吃你做的饭”，而是“你给我做饭”，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和肖战相处这些天，王一博也算琢磨出了一点点他的用语习惯，况且肖战现在霸道得很，说话十句有八句都是这种居高临下的调调。

　　“不做。”他干脆利落地拒绝。

　　“为什么？”

　　“家里又不是没人做饭。”

　　肖战花大价钱请的阿姨做饭水平很高，依王一博看都快赶上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了，肖战干什么放着这种米其林级别的大餐不吃，要来吃他这个厨房杀手做的菜？也不怕他在菜里下毒。

　　“可我今天就想吃你做的饭。”肖战很淡定地翘起二郎腿，话锋一转，“你那个表弟……”

　　王一博用力抿唇，忍了又忍忍不了了，爆了句粗口开始骂：“肖战你真的有病吧，除了拿我弟威胁我你还有别的手段吗？”

　　肖战叹了口气，一副无辜做派，摊手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张口闭口就是威胁？我是想说，你那表弟前些天求到我跟前，想在邓昌文的《卿卿传》里要个小角色，我和邓昌文的女儿还算相熟，给他打了个招呼，估计这几天就要进组了。”

　　王一博在心里暗骂瞿安那蠢货还真把肖战当什么好人了，那天肖战把他从姚富盈手里救下，瞿安那傻小子不吃一堑长一智远离这群纨绔公子哥，竟还上赶着来问肖战讨资源，真是胆儿肥了！

　　不过他不晓得瞿安心里是怎么想的，人一点不蠢，聪明着呢，既然表哥和肖大少有一段情，那他就算问肖大少要再多东西也没事，反正这些账最后都记在他表哥王一博身上，用不着他还，这么一尊送上门的大佛，现成的人脉，傻子才不用。

　　王一博一边在心里问候瞿安，一边绷着脸，没好气开口：“所以呢？”

　　“我给你那宝贝弟弟送了这么大一份人情，要你给我做顿饭不过分吧？”肖战轻飘飘瞥了王一博一眼，观他神色几分松动，歪着头，懒洋洋笑了一声，对前排司机道，“前边儿路口右转，去超市买食材。”

　　王一博最终还是给肖战做了一顿饭，而且他的手艺在这五年间有了质的飞跃，以前只会做一道杀黄瓜，现在连炒菜也像模像样了。只不过为了向肖战表示自己内心的不满，他做的全部都是肖战不爱吃的菜。

　　肖战用筷子夹起一小块红烧茄子，王一博看好戏一样看着他：“吃啊，不是想吃我做的菜吗？”

　　肖战：“……”

　　明知对方故意报复自己，肖大少却难得没发脾气，很给面子地把那块茄子吃了下去，虽然皱着眉，却神情愉悦地评价道：“味道不错。”

　　王一博：？

　　他明显愣了一下，很显然还清楚记得五年前肖战对茄子这种食物的深恶痛绝，几乎只要闻到味道就想呕吐，根本没想到肖战会吃。

　　肖战没有错过王一博惊讶的小表情，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王一博还记得自己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这个发现让肖战的心情很好。

　　然后他就这样心情很好地放下筷子，对王一博说：“今晚我要睡在这。”

　　王一博的脸色“唰”一下变了，脱口道：“不行！”

　　“为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肖战喝醉，就是在这里过夜的。那天他非要和王一博一起睡，王一博不肯，两人剑拔弩张差点拔剑相向，最后是肖战胜利，如愿和王一博躺到了一张床上，结果半夜王一博就溜去次卧睡了。

　　致力于和旧情人床上相见的肖大少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再接再厉绝不气馁，循循善诱：“不就是让你和我同床共枕，又不做什么，大家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王一博冷笑：“不做什么，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那我可太冤枉了，我这人是很讲信誉的。我说过，你跟我，我替你保瞿安，哪里没做到？”肖战托腮笑盈盈看他，成功收获王一博白眼一枚。

　　家政阿姨收拾完碗筷就回去了，房子里只剩肖战王一博两人，王一博从住进来那天就把主卧留给了肖战，自己住次卧，吃过饭就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客厅里已经没了肖战的人影，主卧的浴室隐隐传来水声，是肖战在洗澡。

　　这人还和从前一样，洗完澡不爱吹头发，穿着浴袍大喇喇走出来，露出大片锁骨，发梢还在滴水。放在以前，王一博看见必要把人捉到怀里吹头发的，但现在王一博看见了跟没看见一样，淡淡平移了视线。

　　然后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就躺到了他的大腿，肖战把吹风机往王一博手里一塞：“王一博，给我吹头发。”

　　王一博皱着眉，没说话，接过吹风机，“嗡嗡”的暖风声就装满了次卧的房间。

　　肖战的头发很柔软，额前刘海有点长，平常会用发胶定型，梳那种符合肖总身份的大背头，现下软趴趴盖在额头上，比之平常显得又乖又嫩，几乎与五年前那张面孔重合。

　　王一博被这张脸蛊惑了几秒，很快清醒过来，随即粗暴地关掉吹风机，把躺在自己腿上迷迷糊糊睡着的肖战推起来：“醒醒，好了。”

　　肖战“唔”一声，软绵绵往旁边一滚，脑袋就精准滚到了枕头上。

　　王一博接着推他：“醒醒，起来，睡隔壁去。”

　　肖战睁开眼，意识还未完全清醒，软绵绵说：“你别对我这么凶，没有你我睡不着。”

　　合着我还是你的阿贝贝？王一博咬牙冷笑，说谎不打草稿，什么没有我睡不着，五年了你跟我说这个，那这五年里你是熬过来的？

　　他伸手拽肖战手臂：“隔壁去，别弄脏我的床。”

　　听到这句话，肖战终于清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坐起来，又慢吞吞说：“看来你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我能让瞿安进组，就能让他明天滚出娱乐圈，只要我想，我可以毁掉所有你重视的人，你的父母、亲人还有朋友，我都可以让他们一夜之间失业。”

　　他抬眼望向王一博，倾身靠近他的时刻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微凉的手拍了拍王一博的脸：“我困了，抱我睡。”

　　次卧里空气都快要凝固，直到王一博僵硬地伸出手，把肖战搂进怀里。

　　他知道肖战没在同他开玩笑，所以，和肖战硬着来绝不是什么好选择。只不过此时此刻他心里真的好恨，恨肖战凭什么这么自私，来去全凭自己高兴，把他当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高兴了，就把他追着捧着哄着；玩腻了，就一脚把他给踹了，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干净得仿佛从未来过。

　　现在又开始同他玩什么重温旧梦的游戏。

　　逼自己给他做饭、吹头发、抱他睡觉……这些全都是五年前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而一旦自己不配合，身边所有人都会成为肖战威胁他的筹码。仅仅一个瞿安就能成为王一博的掣肘，更何况其他人。

　　肖战就是拿准了这一点，知道他不敢反抗。

　　乐此不疲，极其恶劣。

　　不过……

　　肖战闭着眼睛窝在王一博怀里，看样子是真的很困，不一会就睡熟了，小巧的鼻翼翕动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借着夜灯的微光，王一博看见肖战苍白手背上还没完全褪去痕迹的针孔，这人睡着的样子很乖，不似醒着时面目可憎，只是太过瘦削，王一博抱着他都觉得硌得慌。

　　他记得从前肖战的身体素质分明是不错的。

　　至少在他和肖战在一起的时候，肖战还是个阳光开朗的性格，并且洁身自好，从不鬼混。

　　王一博想起前几日在肖战衬衫领口看到的红色唇印，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苍白、阴郁、满身酒气、喜怒无常，肖战如今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不是肖氏的公子哥吗，不是五年前接管财团，从此锦衣玉食事事顺意吗，为什么仅仅是五年，一个人身上就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好似全然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