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小猪唏哩呼噜

　　09小猪唏哩呼噜

　　“我们去哪里？”王一博钻进车里，车内的冷气开得很足，让他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司机报了一个地址：“肖总说有些日子没见您了，今天晚上要和您一起好好吃顿晚饭。”

　　王一博的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上，语气不咸不淡：“不是说他最近很忙吗，我以为他不会有空和我吃饭。”

　　“肖总最近是很忙，连家都没回，都睡公司里，”司机没多想，叹了口气，随口说，“他身体一直就不好，工作又辛苦，这个样子要是给爸妈看见了，不知道多心疼。可惜现在老肖总在医院，也没人能关心肖总了。”

　　王一博听着话茬不对，蹙眉问道：“老肖总身体不好我知道，那他妈妈林阿姨呢？”

　　“林太太早就没啦，没了好几年了。现在家里头那位朱太太是正房，以前肖勇少爷在的时候，朱太太的精神还挺好，前几年肖勇少爷没了，朱太太也跟着垮了。”

　　司机是肖家用惯了的老人，回想了那几年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死的死，疯的疯，肖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王一博道：“我听说肖勇的死是个意外？”

　　“是啊，”司机的表情变得复杂，“喝多了酒，失足落水，就在小区里面，那么浅的一条河，喝醉了酒偏偏爬不起来。经过那件事以后，我都吓得把酒给戒了。”

　　肖勇死的时候，王一博和肖战还没有分手。

　　肖勇还活着的时候，肖战只不过是肖家一个不起眼的私生子，朱太太不喜欢他，肖勇就更不喜欢，明里暗里地四处排挤他。后来肖勇死了，肖战成为了肖玉堂唯一一个可以继承公司的儿子，也就是从那时起，王一博和肖战聚少离多，感情慢慢就淡了。

　　回忆卷土重来，王一博陷入沉默。

　　到餐厅的时候，肖战已经在等他。

　　吃的是肖战喜欢的日料，肖大少财大气粗，点了满满一桌子，服务生上菜时候都快放不下了，他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对王一博说：“看看菜单，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服务生笑着说：“肖总，您都快把菜单上所有菜品都点一遍了。”

　　肖战冲他挑眉，眼角微弯，托着脸开玩笑：“怎么，我都点完了吗？我这么有钱呀？”

　　“您可是我们店的大主顾，可惜蔡总今天不在店里，否则肯定要来给您敬酒的。”服务生满脸堆笑，“蔡总给您准备了一瓶好酒，我去给您拿过来。”

　　肖战“唔”一声，目光投向王一博：“这家店日料正宗得很，你尝尝。”

　　见王一博不动，肖战催促道：“我可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同你一起吃饭，给我点面子吧？”

　　王一博垂眸笑了笑，拿起筷子。

　　肖战说的不错，这家店味道确实很好，在美味食物的加持下，王一博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肖战突然喊他：“王一博。”

　　“嗯？”

　　“那天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吗？”肖战轻声问。

　　“什么话？”王一博抬起头。

　　“就是你说，可以同我玩玩的那句。”

　　半个月不见，肖战清瘦不少，似乎胃口不好的样子，一顿饭下来也没吃几口，光顾着托着脸看王一博了。王一博吃饭的样子很可爱，像小猪，总是让肖战想起小学语文读本《小猪唏哩呼噜》。

　　可惜他话音刚落，小猪就不吃了。

　　王一博很想告诉肖战，其实玩不玩的主动权不在我而在你，我对待事情总是很认真，随便的是你，想玩的也是你。但他什么也没说，而是放下筷子，直视肖战：“你又想怎样？”

　　“我想明白了，你不想和我谈感情，那我们就不谈。”肖战的语气轻柔，笑眯眯的样子仿佛人畜无害，同王一博四目相对，端的一副绅士风度。

　　王一博咧嘴一笑，点点头：“好。”

　　他往嘴里塞一块刺身，边吃边说：“你今天特地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请我吃饭，就是想和我说这些？”

　　他故意咬住了“百忙之中”四个字。

　　肖战并不恼，低头喝了一口味增汤，复又抬起头，目光柔软，描摹着王一博的眉眼。

　　“我可是很忙的，”他叹气，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约你出来，是因为我想你。”

　　刚刚还在嘴硬说着不谈感情，第一个打破规则的人却又是他自己，无所谓，反正肖大少最不缺的就是金钱和地位，他是规则的制定者，可以随意更改。

　　“真的吗，我怎么就是不相信呢，”王一博掀起眼皮瞥了肖战一眼，半真半假地笑着，“肖总日理万机，一颗心都扑到工作上去了吧，哪里有空想我。”

　　他眼尖，没错过肖战手背上的针眼，冷下声音道：“小心有命赚没命花。”

　　肖战一愣，视线顺着王一博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手背，嘴角不自觉上扬，话里有话地说了句：“你还挺细心，不愧是干演员的。”

　　嘴上说着要撇清关系，但其实王一博也是有一点点关心他的吧？

　　只要有一点点，就还不算太糟糕。

　　他问王一博：“吃完了吗？”

　　王一博“嗯”一声，肖战起身：“那走吧。”然后理所当然地跟着王一博上了同一辆车。

　　司机见他上车，便问：“还是回公司吗，肖总？”

　　肖战摇头，心情不错的样子：“不，直接回家。”

　　说完这句话，司机和王一博倒是没什么反应，肖战自己却是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

　　印象里这还是他第一次管那处房产叫“家”。

　　虽然早早买下打算送给王一博，但买的时候他根本没想到未来还有能和王一博重逢的机会，也根本没有把那里当做自己的栖息地。

　　可王一博仅仅来了几个月，那里于肖战而言，就有了与众不同的意义。

　　有他在的地方，就是

　　家。

　　“你要回去？”王一博有点意外，“不去公司了？”

　　“不去了，”肖战双手抱臂舒舒服服靠着，闭目养神，懒洋洋回答，“刚才不是你叫我小心有命赚钱没命花的吗，我这人听劝，寻思你说的有道理，我这身价，小命可值钱呢。”

　　他语气轻飘飘，像在开玩笑，又似乎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嘲意，王一博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一路无言。

　　成年人的体面就在于即使发生过再尴尬的事，也能默契地假装无事发生，肖战和王一博就这样心照不宣地“忘记”了横店那晚的不愉快，谁也没有再提起。

　　他们穿着同款睡衣，躺在同一张床上，肖战还窝在王一博的怀里，皮肤相贴，耳鬓厮磨，仿佛一对再寻常不过的爱侣。肖战要的不多，这样就很好，如果王一博可以主动搂住他的腰而不是被他强迫的话，那就更好。

　　翌日早晨醒来，王一博还在睡，肖战还有一大家子公司要养，闹钟一响就得苦哈哈起床，皱着眉抓起手机一看，有姚富盈发来的消息。

　　自打和王一博再度联系上，肖战有好一阵子没出去和姚富盈他们一道鬼混，姚富盈约了他好几次都被他敷衍过去，死皮赖脸问了好几次，肖战实在没辙，才透露了只言片语给他。

　　姚富盈登时就瞪大了眼睛，接着拍了拍肖战的肩膀：“早说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哥们什么样的资源没有？早给你弄来了。”

　　“别胡扯，你只顾着自己春风几度，什么时候挂念过我？”肖战睨他一眼，弯起眉眼调侃，轻飘飘地转移话题，“说说看，最近又包了哪个小明星？”

　　姚富盈不上他当，摸着下巴接着说：“我跟你说真的，你要喜欢这种类型，我那有的是，王一博……长得是挺不赖的，可是能听话吗？”

　　该说不说，姚富盈此人虽然正事儿指望不上，可凡是和拈花惹草沾点边的事儿，他比谁都门清，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

　　肖战闻言，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一切尽在不言中，姚富盈不怀好意地撞了下肖战肩膀：“怎么样，要不要哥们教你几招？”

　　“少来。”

　　姚富盈的那点手段不消说，肖战清楚得很，眼神瞬间冷下来，半是玩笑半是警告：“别对他动那些歪心思，小心我和你计较。”

　　“你来真的啊？不是吧……”姚富盈怔住，这才回过味来，“难怪我以前给你送那么多美女，你一个都不喜欢，原来你喜欢男的啊？！”

　　“那怎么了，”肖战的语气淡淡，“你不是也睡过几个小男孩。”

　　姚富盈叫起来：“我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那就是玩玩而已，不当真的。我和你这么多年兄弟，你可别想蒙我，我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你是来真的，”姚富盈追问，“怎么回事儿啊，一见钟情？”

　　肖战同姚富盈是从小的交情，略一思索，觉得没必要瞒他，索性和人坦白：“你还记得我以前谈过一个吗？”

　　时隔久远，冷不丁一提，姚富盈还真没想起来：“你啥时候谈过恋爱……我咋没印象了，难不成是吴玥？”

　　肖战无语瘪嘴，任由姚富盈托着下巴想了半天，终于一拍脑门有印象了：“是那个小明星？！天，原来就是王一博？！那你说瞿安是他表弟……”

　　姚少狠狠震撼了，妈呀，差点把肖大少男朋友的表弟强了是一种什么体验。

　　姚富盈原本想要组个局，把王一博和瞿安都叫上，怎么的也要给人赔个罪，结果局还没组起来，自个儿在外面玩女人的事情就被人捅到了他老爹面前，姚少从此在朋友圈里销声匿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算来也有段时间没见了，肖战一边好奇姚富盈会给自己发什么，一边点开对话框，然后眨眨眼睛，给他拨去了电话。

　　“你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