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赞手里的道具即将脱手，却有人比他更快。
女玩家六姐直接一拳挥过去，吊死鬼的脑袋撞在门上，弹了两下。
三哥紧随其后，拿出一个道具往吊死鬼脑袋上一罩，瞬间将它收了进去。
一旁准备出手的大哥见状，和肖赞一样默默放下了手里的道具。
新手男玩家本已冲向侧边窗户，见此情景又面不改色地折了回来，感慨道：“我还以为只能逃，没想到你们老玩家有这么多手段。”
之前吊死鬼出现时，老玩家们四散而逃，让他以为大家没什么应对办法，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三哥握着收服鬼怪的道具，有些困惑：“这吊死鬼怎么这么弱？”
他本以为会一场恶战，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甚至怀疑之前逃命是不是成了笑话。
肖赞却心头一紧，目光落在屋里的棺材上——棺盖似乎没完全闭合。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立刻道：“快把吊死鬼放出来！”
三哥一愣：“什么？”
嘴上虽问，手上动作却不慢。他对肖赞能让鬼开手机的胆识本就佩服，下意识照做了。
吊死鬼被倒出来的瞬间，棺材里传出一声叹气，棺盖在众人眼前缓缓下沉了几分。
新手男玩家脱口而出：“难道我们收了吊死鬼，所有棺材里的鬼都会出来找我们麻烦？”
没人回答，但看这情形，答案显而易见。
吊死鬼躺在地上，一时没缓过神，正好给了玩家们逃亡的时间。
六姐推开大门，眼里余悸未消却依旧理智：“快点走。”
其余玩家下意识看向肖赞。
肖赞道：“走。”
他跟上六姐的步伐，剩下的人也迅速跟上。
五个玩家走到主村路，此时唯一的选择只剩去祠堂。
肖赞对祠堂始终抱有警惕——他们分明是被逼着进去的，这地方绝对有古怪。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直播间，屏幕一片漆黑，想来是吊死鬼的纸手机出了问题。
去往祠堂的路上，三哥讲述了自己在祠堂院子的遭遇，提醒大家务必拿出底牌，绝不能保留。
说话间，五人已到祠堂门口。
三哥肉疼地扔下一块人形木牌，大哥则叮嘱新手男玩家：“等会紧跟着我，或者跟着七弟。”
七弟是他们给肖赞的称呼。开局至今，肖赞的判断基本没出错，大家对他已十分信任。
肖赞自己却没那么有把握，他对“无人生还”四个字的理解还停留在字面——或许他们只有变成鬼才能活下来？
大哥征询：“现在进去？”
肖赞看了看门匾上的“宗祠”二字，率先靠近大门。
没等他伸手，大门竟从里面自动打开，门后却空无一人，和三哥说的完全不同。
肖赞看了眼看似毫无危险的院子，对身后道：“既然请我们进去，那就进去。”
他踏入门内，其余四人也相继跟上。
所有人进入后，大门“砰”地一声自动闭合，关门声划破夜空。
远处，吊死鬼听见动静，掏出新的纸手机吹了口气，望着祠堂方向揉了揉脑袋：“鬼王，小的总算把祭品送过去了……哎唷，头疼。”
它慢悠悠飘向祠堂，嘴里碎碎念：“直播间的鬼友们，我吊死鬼又回来了！我牺牲自己把祭品送进去，现在守在外面就行。”
“你们不高兴也没用，谁让那帅哥聪明又把我放出来了？想出来？没门！放你们出来了，我吃什么？”
吊死鬼飘到祠堂门口，瞅见地上的人形木牌：“这什么东西？”
它伸手一引，木牌飘到手里，轻轻一捏就碎了。
捏碎木牌的吊死鬼飘到附近平房的屋顶，懒洋洋地等着玩家们出来。
与此同时，祠堂院子里的三哥突然弯腰捂住心口，脸色一白。
大家没过多留意，都在提防他说的藤蔓，可连藤蔓的影子都没见着。
三哥捶了捶心口站直身体，肖赞已走到祠堂正屋门口。
他隐隐觉得有东西在等自己，正是对方引他来的。
既来之，则安之。肖赞一旦决定，便不再犹豫。
他一靠近房门，门就自动打开，和三哥描述的情形截然不同。
肖赞回头道：“你们小心点，我们可能要被分开了。”
众人不解，却见肖赞毫不迟疑地踏入黑暗。
下一秒，房门在他们眼前猛地关上，严丝合缝。
“糟了，藤蔓出现了！”六姐第一个发现攀沿在地面的藤蔓。
新手男玩家躲在大哥身后：“这祠堂要的是七妹，不允许我们进，我们赶紧出去！”
这话有理，否则怎么解释肖赞进入后，祠堂的反应和三哥遇到的完全不同？
六姐虽不甘，却也迫于形势放弃，众人迅速退到门口。
大哥、三哥和六姐各出手段对抗藤蔓，唯一空闲的新手男玩家用力扯门。
“吱呀——”
门竟一下子被拉开，新手男玩家差点摔出去，疑惑道：“怎么这么容易？难道门外有更危险的东西？”
大哥道：“别废话，出去！”
新手男玩家迅速观察外界：“是那个吊死鬼追来了！”
吊死鬼飘在上空，阴恻恻笑道：“出来了，终于可以抓人了。”
“靠！快跑！”
刚凝聚的队伍瞬间四散，玩家们各自逃命。
肖赞的处境则与他们不同。
他站在漆黑的祠堂正屋，只能靠纸手机的光亮照亮周围，隐约看到前方供桌上有个信封似的东西。
黑暗中没有任何动静，肖赞走近供桌，用手机照亮信封上的字——告罪书。
他抽出信纸，借着光阅读：
宗老在信中承认，他们曾以人为祭祈求邪神赐福，起初确实获得财富，却也因此被欲望吞噬，自相残杀。随后罪罚降临，村民们变得不人不鬼，畏惧阳光，以生肉鲜血为食。死去的人灵魂困在躯体里，唯有焚烧才能解脱。
肖赞皱起眉，信里显然有所保留，没提仪式的起源，也没说村民后来的结局，更像故意留给玩家的线索。
收好告罪书，肖赞环顾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
那个幕后存在，按理说该出现了。
肖赞等了片刻，寂静中，他清晰地察觉到——有东西在盯着自己。
既然对方想耗，他便奉陪。肖赞打开手机，进入吊死鬼的直播间。
一个难听的声音从屏幕里传来：“嘘……我嗅到人的气息了，她就在这间房子里，我知道她在看直播。”
画面中，吊死鬼正飘向一间亮灯的平房，眼看就要逼近，却突然急转，冲向相反方向。
纸手机的镜头没跟上它的速度，画面剧烈晃动后，才捕捉到吊死鬼撞开一扇大门，女玩家六姐惊愕的神情随之出现在屏幕上。
吊死鬼得意笑道：“你当我蠢？不知道你其实在对面吗？”
肖赞没再看下去，因为黑暗中传来一阵寒气。
他退出直播间，望向那个方向，试探着问：“邪神？”
没人回应，像是默认了。
黑暗瞬间侵袭而来，充当光源的纸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肖赞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剩刺骨的冰冷包裹全身。
一个带着愉悦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是我喜欢的祭品。”
肖赞立刻反应过来，对方说的祭品就是自己。他保持镇定：“您需要祭品？”
冰冷的气息让他不自觉抿了抿唇，对方答道：“我需要一个玩具，你很不错。”
话语里的笑意透着寒意，肖赞忽然感到有冰一样的东西碰触自己的脸，从眉毛上划过。
他只来得及后退半步。
“为什么你不开心？”对方的声音带着疑惑，“我看你骗那个小鬼时挺开心的。”
肖赞这才明白自己是怎么引起注意的——大概是骗吊死鬼开手机的时候。这位或许是直播间的观众，又或者这片土地本就在祂的注视之下。
他权当遇到了神经病，平静询问：“您需要玩具做什么？”
即便不想和这不知名的存在独处，他也清楚此刻反抗无用，必须弄清对方的目的。
对方似乎被问住了，没有立刻回应。
突然，肖赞握着手机的手腕被一股极寒的力量攥住，被牵引着往前走。
他猜是往祠堂深处走，却什么也看不见，无法反抗，只能被动跟随。
脚下坚硬平整，没有沙粒，也没有脚步声——这不是真实的地面。
肖赞试着停下脚步，却发现即使不动，身体仍在被牵引着前进。他索性不再挣扎。
大约两三分钟后，无尽黑暗中突然亮起一束柔光。
肖赞的世界仿佛拨开黑雾，一座华美的地下宫殿出现在眼前，殿门有纸人侍卫把守，几位纸人侍女从殿内飘出，朝着他盈盈跪拜。
肖赞若有所感，看向身侧。那位“邪神”不知何时松开了他的手腕，穿着类似古代将军的战甲，头戴头盔，看不清模样。
他猜测自己被带到了地下坟墓，抬头望去，上空嵌着无数星辰般的光点，像夜空，却没有月亮。
邪神化作黑雾飘进宫殿，肖赞被纸人侍女围住。这些侍女的五官都是画出来的，显得诡异又呆板，却只是静静站着，没有动作。
肖赞试着往宫殿走了一小步，纸人侍女们依次飘到他身后，似乎在引导他。
看来是要他进宫殿。
肖赞不清楚对方的用意，只能跟着往前走。他觉得自己像是踩在虚空里，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又过了一会儿，前方出现光亮。
一座正殿映入眼帘，殿内点着无数油灯，火光交相辉映。
正殿中央，放着一副玉棺，在火光下通透温润。
又是棺材。
肖赞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手里的小棺材道具随时准备出手。
不出所料，纸人侍女将他带到了玉棺旁。
一个纸人侍女突然靠近，肖赞正要甩出道具，却见对方手里拿着一把纸椅，轻轻放在他身后，随即退开。
肖赞看着纸椅沉默片刻，又看了看其他在忙碌的纸人侍女，试着坐了下去。
纸椅很稳，他便安心坐下。
实在猜不透这邪神的用意——本以为会被喂给玉棺里的东西，结果竟只是让他坐着。
或许玉棺里的就是邪神，祂不能出来太久？肖赞想起祂化作黑雾进入宫殿的一幕，暗自猜测。
纸人侍女们忙碌半天，一个半人高、类似液晶显示屏的东西出现在肖赞正前方。
侍女挥了挥手，屏幕亮起，显示出大棺村的俯视图，一个熟悉的难听声音传了出来：“这女人的肉质一般般，挺酸，不好啃……啊鬼王，您又来看小的直播了！”
一张白眼睛的鬼脸突然出现在画面里——是吊死鬼。
它扔下啃了一半的断臂，道：“既然鬼王来了，我吊死鬼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人逃了！”
原来是吊死鬼的直播间。肖赞看到它牙齿上的血迹，知道有人被抓到了。
他移开视线，无意间瞥见自己的左手手腕，那里竟有一圈青紫——是刚才被邪神握住的地方。
肖赞碰了碰青紫处，没有痛感，甚至毫无知觉。
冰冷的气息突然从身侧传来，一缕黑雾缠绕上他的手腕，绕了一圈后离开。
手腕上的青紫瞬间消失，恢复如初。
吊死鬼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屏幕里传出，肖赞看着没有弹幕的画面，有些疑惑。
一旁的纸人侍女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上前碰了碰屏幕，弹幕立刻涌现。
鬼观众们纷纷称赞吊死鬼：“窒息死的脑袋总算有点用，知道迷惑人类了。”
吊死鬼在上空乱飘，底下藏身的玩家即使拿着纸手机，也猜不到它的动向。
突然，吊死鬼猛地俯冲而下，纸手机镜头一顿，随即被牵引着急速下降。
画面里的民居越来越近，房门“哐当”被撞开，拿着纸手机的新手男玩家一脸慌张地出现在屏幕上。
他发现吊死鬼闯进来，立刻举起另一只手，对着冲来的吊死鬼一挥——一颗脑袋滚落在地。
新手男玩家握着手里的生锈柴刀，看着地上的脑袋，满脸茫然。
肖赞也有些疑惑，他哪里弄来的柴刀？
直播间却因这一举动炸开了锅，弹幕里满是鬼观众兴奋的叫喊：
“终于可以出来了！”
“到我玩了！”
“总算有我的份了！”
糟了，棺材里的鬼要出来了！肖赞意识到局面即将失控。
屏幕里的新手男玩家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着地上没消失的吊死鬼身躯，咬牙道：“这是故意抛出来的诱饵！你们快逃！”
这话是对着纸手机说的，意在提醒其他观看直播的玩家。
他举着柴刀对准棺材，身体迅速退向门外，身影消失在镜头里。
但画面中，房屋正中的棺材动了，棺盖被推开，一个长相妖异、看不出年龄的男人从里面站起，声音里满是压抑的兴奋：“终于到我们上场了。”
肖赞看着直播里的男人，心情沉了下去——其他棺材里的鬼，肯定也出来了。
“看了这么久，你喜欢他？”
鬼王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肖赞抬头，只见一个年轻俊美的古装男子正望着屏幕里的妖异男人。
对方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看来。肖赞注意到，他有一双黑得诡异的眼睛，不会反射任何光线。
肖赞摇摇头，算是回答。
俊美男子笑了笑，像摸宠物一样揉了揉他的脑袋：“乖。”
肖赞假装没看见，站起身询问：“鬼王，请问可以送我离开了吗？我的同伴有危险。”
鬼王没有回答，黑雾突然笼罩了他。
待黑雾散去，肖赞发现自己已站在祠堂门口，鬼王就站在身边，这回祂身上覆盖着盔甲。
远处传来杂乱的动静，大哥的呼喊、新手男玩家的惊叫接连传来，不过听后者的声音，处境似乎没那么危险。
肖赞想过去看看队友的情况，迈出一步却撞上了无形的空气墙，根本离不开祠堂周围。
不用想也知道是鬼王搞的鬼。
肖赞压下其他情绪，只露出一丝疑惑看向对方。
鬼王的声音带着纵容：“乖，我们一起看戏。”
肖赞：“……”
鬼王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听，他们的惨叫声多让人愉悦。”
肖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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