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赞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愉悦的。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玩具的作用就是陪祂一起看戏，看人被鬼追杀？
作为人，肖赞对鬼王彻底提起了提防之心。
过了一会儿，四个狼狈不堪的玩家神色仓皇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虽然天色漆黑，但每家每户透出的灯光足以照亮他们的脸。
他们身后，缀着上百个容貌妖异的“人”，这些家伙形态各异，却都带着悠闲的神色。
玩家在前面拼命跑，它们在后面慢悠悠地走，双方距离不仅没拉大，反而越来越近。可每当要抓住玩家时，它们又故意放慢动作，甚至在玩家挣扎时松手，如此往复，戏谑之意昭然若揭。
不停冲刺的玩家们大汗淋漓，身心俱疲。
奔跑中，他们老远就看到了祠堂门口的肖赞。
灯笼光下，肖赞站在宗祠门口，身影清俊，竟像勾人魂魄的艳鬼。
但同时，玩家们也看到了他身边的鬼王——盔甲遮掩了对方的真面目，只显露出高大的身影，像古战场的将士。
新手男玩家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回头瞥了眼身后的“非人类”，还是毅然朝肖赞跑来，惨叫声换了内容：“七弟，救命啊！”
他叫得凄惨，人却活蹦乱跳。
其他玩家没作声，也跟着往肖赞这边冲。
肖赞的视线扫过远处的人：六姐断了一臂，用衣袖扎着伤口，被大哥牵着跑；三哥默默垫后，时不时应付身后伸来的爪子，衣服最是破烂。
好在，他们都还活着。
新手男玩家冲到肖赞面前不到一米处，突然撞上无形的空气墙，“噗通”摔在地上。
紧随其后的大哥、六姐和三哥及时止步，肖赞试着往外走，也被挡住了。
“鬼王，您答应让我离开的。”他试图说服对方。
鬼王“看”向他的方向，头盔遮住了大半面容，漆黑的眼睛让人猜不透情绪：“是答应了。”
他语气带着失落：“没戏看了，该回去了。”
肖赞心头一紧，试探着问：“您要回去了？”
鬼王的声音带着安抚：“不用担心，我不会落下你。”
求您务必落下我。
肖赞暗自腹诽，目光扫过村路——那些“非人类”不知何时消失了，难道是畏惧鬼王？
他心里有了主意：“鬼王，您需要新戏吗？我可以为您找有趣的事。”
鬼王饶有兴致：“你现在的样子，和骗那个小鬼时很像，想骗我？”
察觉太快了。
肖赞神色不变：“您误会了。您不是想找乐趣吗？我愿意帮忙。”
一旁的新手男玩家爬起来，冲大哥他们使了个眼色——有救了。虽然肖赞受制于“鬼”，但显然掌握着更多线索，还能和对方周旋。
鬼王似乎思索了片刻，松了口：“我期待着。”
他的身影化作黑雾，融入黑暗。
随着鬼王离去，祠堂门口恢复安静。肖赞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猜测祂或许是故意给机会——毕竟，他只是想看戏。
“咳，七弟，我们现在怎么办？”新手男玩家打断他的思绪，示意他看向不远处。
不到十米外，密密麻麻的“非人类”不知从哪冒出来，正打量着他们。
肖赞倒不慌张——鬼王一走它们就出现，却不敢靠近祠堂，显然忌惮鬼王的威力。
他看向新手男玩家：“你杀吊死鬼时用的柴刀，哪里来的？”
“地上捡的，生锈了，在一户村民家屋后。”新手男玩家后知后觉，“我懂了！村民再怎么清理，总会留下痕迹。我们得重新搜查各家，找新线索。”
肖赞点头，拿出从祠堂找到的告罪书：“你们看看。”
空气墙已经消失，新手男玩家第一个接过——看来他在逃亡中展现了能力，让其他人愿意让他先接触线索。
“七弟，你进祠堂后也在看直播？”新手男玩家翻看着告罪书。
“对，看到你砍下了吊死鬼的脑袋。”肖赞道。
新手男玩家有点心虚：“我没想到那是诱饵……六姐比我看得清。”
断了一臂的六姐唇色惨白，苦笑：“它表现得太弱，确实奇怪。大概是觉得我实力最差，才追着我不放。”
肖赞道：“不是，它大概是被我骗了，找人报复。”
六姐闻言笑而不语。
新手男玩家看完告罪书，递给六姐，问肖赞：“七弟，你觉得祠堂里的那位是……”
“告罪书里的邪神。”肖赞直言，“也就是吊死鬼口中的鬼王。”
新手男玩家咋舌：“邪神等于鬼王？那村民是盗了他的墓，才引来了惩罚？”
肖赞想起地下宫殿的奢华，觉得有这个可能，但证据不足。
他看向对面看戏的“非人类”：“我们得先把它们请回棺材里。”
新手男玩家点头：“它们像在遵守某种规则——只有吊死鬼被制服，它们才能出来。只要让吊死鬼恢复直播，它们或许就会回去。”
他指了指嗓子：“刚才为了让它们不抓我，叫得快哑了。”
其实他声音洪亮，是玩家中最精神的一个。
肖赞更确定了——这是鬼王制定的游戏：先让吊死鬼直播抓人，若吊死鬼被击败，棺材里的“东西”就能出来取乐。
“大哥，四哥，麻烦你们去把吊死鬼的脑袋安回去。”肖赞道。
新手男玩家疑惑：“用绳子绑？它自己能长回去？”
“不确定，但可以试试。”肖赞道，“把它带进祠堂，这里鬼气浓，或许能修复它。”
新手男玩家看向大哥：“我指路，你带我们回来？”
大哥迟疑地看向三哥，三哥摇头：“我不行了，帮你们引开它们，你们带吊死鬼的身体过来。”
六姐道：“我还有点手段，跟你们一起去，分散火力。”
肖赞留在原地——他跑不快，留着更稳妥。其他玩家也希望他别动，毕竟他是唯一能搭上鬼王线的人。
对面的“非人类”听懂了他们的计划，齐齐露出诡异的笑。
玩家们不再多言，凭借之前逃亡的默契行动：大哥提着新手男玩家一跃十几米，从“非人类”头顶飞过；三哥和六姐冲进人群，吸引注意力。
肖赞站在原地，重新翻看告罪书，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突然，身边多了个身影——是身着盔甲的鬼王。
他怎么又出来了？肖赞愣住，难道自己猜错了，他不需要休息？
鬼王望着村路方向，不紧不慢道：“这就是你说的新戏？确实有趣。”
肖赞看向远处，大哥正提着新手男玩家狂奔，三哥和六姐勉强挡住追兵。
“七弟！”新手男玩家大喊。
肖赞扬声道：“往院子里扔！”
大哥闻言甩手，吊死鬼的身躯划过弧线，坠入祠堂院内。
肖赞看向鬼王：“请您宽恕我们的冒犯。”
鬼王轻笑：“你觉得我不会怪罪你？”
肖赞默认——既然祂觉得自己是合格的玩具，做点出格的事应该无妨。
冰冷的气息缠绕上来，鬼王的身影化作黑雾包围了他，声音在耳畔响起：“你骗人的样子还挺有趣。”
“期待你下一幕戏。”
黑雾散去，肖赞身上残留着寒意，灯笼的光重新映入眼帘。
新手男玩家跑过来，在他面前挥挥手：“七弟，没事吧？”
肖赞摇摇头，推开祠堂门：“进去看看吊死鬼的情况。”
院子里，无数藤蔓缠绕着什么，见肖赞靠近，藤蔓竟纷纷退去，露出里面的吊死鬼。
“哈哈，我吊死鬼又回来了！”吊死鬼甩甩脖子，突然察觉不对，“鬼王？小的不是故意擅闯……”
它转身没看到鬼王，只看到门口的玩家，尤其是最前面的肖赞，顿时气歪了脸：“你居然冒充鬼王骗我！”
肖赞淡定地看着它，示意三哥出手。
吊死鬼忽然反应过来：“你是鬼王的祭品？”
三哥甩出长绳，捆住它的脖子。
吊死鬼不满：“你们敢捆我？死期到了！”
肖赞把自己的纸手机扔过去：“用我的手机，开直播。”
吊死鬼懵了：“你们抓了我还不够，还要我直播？”
“我死也不播！”
肖赞平静地问：“说完了？”
他的淡定让吊死鬼发怵，总觉得这女人有后招。
“打开直播间。”肖赞打断它的叫嚣。
吊死鬼为了示威，当着他的面撕碎了纸手机，嚣张道：“你一个祭品，还敢命令我？”
肖赞微微一笑，对三哥道：“三哥，杀了它。”
吊死鬼一愣：“你说什么？”
“三哥，动手。”肖赞重复道。
三哥毫不犹豫收紧长绳，吊死鬼的脑袋再度掉了下来。
肖赞没看地上的脑袋，对三哥道：“把它安回去。”
新手男玩家在身后叹道：“何必呢，乖乖合作不好吗？”
他看向肖赞的眼神满是佩服——自从肖赞从祠堂出来，他们才算真正掌握主动权。
六姐和大哥也松了口气，之前被吊死鬼耍得团团转，现在总算找回点场子。
祠堂里鬼气浓郁，吊死鬼的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六姐道：“可惜没把它脑袋安反。”
“反了还能长回去？”新手男玩家好奇。
“不清楚。”六姐道。
等吊死鬼脑袋能动时，三哥立刻用绳捆住它的脖子。
吊死鬼彻底蔫了——连掉两回脑袋，谁也受不住。
肖赞问：“你知道怎么修复手机吗？”
吊死鬼没吭声，肖赞看向三哥，三哥作势要收绳。
“我知道！我知道！”吊死鬼连忙喊停，挥手引来碎片，拼凑出完整的纸手机，屏幕还亮着。
“开直播。”肖赞道。
吊死鬼不敢反抗，点开直播间。
新手男玩家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肖赞，屏幕上显示着吊死鬼的直播画面——背景正是祠堂。
直播间弹幕瞬间沸腾：
“你居然被人类抓了？”
“说好的直播抓人，现在成了被抓直播？”
“快把我们弄出去，我们还没玩够！”
吊死鬼欲哭无泪，却不敢反驳。
肖赞关掉手机，对其他玩家道：“我们去村外看看。”
新手男玩家道：“去村外找生路？可能是白费功夫，但总比耗在这里强。”
六姐附和：“左右要耗时间，去村外看看，回来再搜村民家也不迟。”
三哥和大哥都点头同意。
肖赞看向村路尽头，那里与黑暗融为一体，不知藏着什么。
“走。”他率先踏出祠堂。
身后的玩家察觉到危险逼近，连忙跟上。
吊死鬼在后面嘲讽：“你们出不去的！村外有什么，你们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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