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心口纹身

第9章 心口纹身

银色跑车在夜色中疾驰，驶向城郊的私立医院。

吴所畏一手紧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死死按在池骋不断渗血的腰间。黏腻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让他手指止不住地发抖。

"撑住...就快到了..."他声音发颤，不知是在安慰池骋还是在安慰自己。

后座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怕我死？"

池骋的声音虚弱得几乎散在风里，却依然带着那股该死的、游刃有余的调子。吴所畏猛地捶了下方向盘，喇叭在寂静的夜路上发出刺耳鸣响。

"闭嘴！你他妈就是算准了我舍不得！"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车内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愈发粗重的呼吸声。吴所畏透过后视镜，看见池骋苍白的脸上竟缓缓勾起一个得逞般的微笑，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映着点点星光。

"值了。"池骋轻声说，终于彻底陷入昏迷。

医院走廊灯火通明。

吴所畏像一头困兽，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白大褂上沾着池骋的血，散发着铁锈般的腥气。郭城宇匆匆赶来，身后跟着眼睛红肿的姜小帅。

"怎么样了？"郭城宇一把抓住吴所畏的胳膊。

"二次开裂，失血过多，感染..."吴所畏机械地重复着医生的话，眼神空洞，"还在抢教。"

姜小帅把一杯热咖啡塞进他冰凉的手里："祖宗，你先坐下。那混蛋命硬得很，上次车祸比这严重都没事。"

吴所畏猛地抬头："车祸？"

郭城宇狠狠瞪了姜小帅一眼，后者自知失言，讪讪地闭嘴。

"三年前，也是冬天。"郭城宇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有人在他车上动了手脚，刹车失灵。撞上了防护栏，差一点就..."

"为什么？"吴所畏声音干涩。

"因为他在查爆炸案，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郭城宇眼神复杂地看着手术室，"从那以后，他身边再不留固定的人...直到你出现。"

吴所畏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想起池骋书房里那些关于自己的资料，那些看似变态的收藏，那间上锁的房间...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出来，表情疲惫却缓和："暂时脱离危险了。但这次必须静养，再折腾一次，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池骋安静地躺在苍白的病床上，各种监测仪器规律地发出轻响。没了平日里的凌厉气场，他看起来几乎称得上脆弱。黑发柔软地搭在额前，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吴所畏坐在床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皮肤，冰凉一片。

护士进来换药时，吴所畏主动接过了毛巾和温水。

"我来吧。"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病号服的纽扣，露出池骋缠着绷带的胸膛。避开伤口，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对方身上的血污和冷汗。

动作间，他的目光落在池骋心口附近。那里有一道旧疤，颜色很浅，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而在旧疤之上，有一串极小的黑色数字纹身。

20130415。

吴所畏的呼吸骤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