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客栈最顶层的雅间里，银线滚边的玄色窗幔半垂，将楼下的喧嚣滤去大半。鎏金铜炉里的檀香燃得正稳，烟气袅袅缠上梁间的雕花，倒衬得席间三人的身影愈发清隽。

主位上的少年郎身着银白玄袍，袍角暗绣着流云纹，走动时仿佛有月华在衣料上流淌。他头戴嵌珠银冠，将墨发束得一丝不苟，脸上覆着张薄如蝉翼的银色面具，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周身的寒气几乎凝成实质，连炉边的暖炭都似被冻住了般，旁人稍近些，便觉骨髓里都渗着凉意——正是沈羡安。

他身侧坐着位红衣公子，朱砂色锦袍上用金线绣着缠枝莲，衬得肤色愈发白皙。此刻正捏着玉杯转了半圈，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出涟漪，他抬眼看向沈羡安，唇角勾着抹戏谑：“阿羡，你这张脸（虽被面具遮着）配这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全江湖都欠了你万两黄金呢。”

斜对面穿墨蓝长衫的少年“嗤”地笑出声，指尖在杯沿敲出轻响，眉眼弯弯带了几分促狭：“可不是？昨儿个楼下有个镖师想过来敬酒，刚挨到门边，就被你这寒气冻得打了个哆嗦，捧着酒壶原路退回去了。”

沈羡安眼皮都没抬，修长的手指捏起酒杯，骨节在玉杯上泛着冷白。他只淡淡扫了两人一眼，那目光透过面具似带了冰碴，却没说话，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倒添了几分疏离的俊朗。

红衣公子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看向蓝衣少年：“说起来，今年这比武是真热闹。方才下楼瞧了眼，南境的‘裂山刀’、西域的‘毒影阁’都来了，连绝迹三年的‘穿云箭’都露了面。”

蓝衣少年指尖敲着桌面，笑意淡了些：“生面孔太多了。往年虽也热闹，却没这么多眼生的高手扎堆。”他顿了顿，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人多了，心思就杂。我总觉得，这次比武怕不是终点，倒像是场风波的引子。”

沈羡安终于掀了掀眼皮，面具下的目光掠过两人，声音比杯中残酒更凉：“既来了，兵来将挡便是。”

红衣公子挑眉，将空杯往桌上一放，发出清脆一响：“这才对嘛。管他什么风波，咱们兄弟三个在，还怕了不成？”

墨蓝长衫的少年笑着举杯：“说得是！先饮了这杯，明日且看谁能拔得头筹——说不定，还能撞上些有意思的人呢。”

三人酒杯轻碰，清脆的响声撞在檀香烟气里，倒让这雅间里的寒气，悄悄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