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小二踩着木楼梯往上走，脚步声在楼下的喧嚣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引着阿念二人拐进回廊，廊下挂着两盏羊角灯，暖黄的光洒在青石板地上，倒比楼下清静些。尽头那张方桌靠着栏杆，正对着楼下大堂，视野敞亮。

“二位公子，就这儿了。”小二麻利地扯下肩上的白毛巾，三两下擦净桌面上的浮尘，毛巾甩动时带起一阵风。

阿念早饿坏了，手按在肚子上，脚步都有些发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月白锦袍的衣摆被带得扫过地面。她抬眼时，那双被焕颜簪掩去柔态的眼睛里满是急切，朱唇轻启，声音带着点压不住的雀跃（饿的）：“小二，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上一遍！越快越好！”

“好嘞！”小二应声如雷，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咱们这儿的红烧狮子头、醉蟹钳、爆炒腰花都是一绝，保准合您胃口！”他又凑近些，压低声音荐道，“对了，客官要不要来点酒？女儿红醇厚，万年醉烈爽，都是窖藏的好酒，配着肉吃最是舒坦！”

阿念闻言皱了皱鼻子，像只被熏着的小猫：“酒就算了，我不爱喝。”她忽然想起宫里的茶，眼睛亮了亮，“有万里香吗？给我来一壶。”

小二愣了愣，随即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公子倒是特别！来咱们这儿的，不是大碗喝酒就是豪饮烈酒，专点茶的，您是头一个。”他挠挠头，“万里香是真没有，不过有今年新采的雨前龙井，或是徽州来的祁门红，都还算清爽，您看？”

“行吧行吧，随便什么，快点上！”阿念拍了下桌子，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脸颊微红，赶紧转头看向楼下，假装没听见。

小二识趣地应着“马上就来”，转身噔噔噔跑下楼了。

回廊里霎时静了些，只有楼下的猜拳声、兵器碰撞声断断续续飘上来。阿念手肘支在栏杆上，身子往前探了探，目光像只小鹰似的在楼下攒动的人头里扫来扫去——青布短褂的镖师、背着长剑的侠客、袒着胳膊的壮汉……可哪张脸都不是她日思夜想的哥哥。

她指尖无意识抠着栏杆的木纹，声音低了些：“海澜，你看了半天，也没瞧见哥哥？”

海澜正站在她身后，目光警惕地留意着四周，闻言放柔了声音：“公子别急。这里本就是江湖人聚集的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公子（云霄）行事向来低调，哪能一上来就撞见？”她递过一杯刚倒的凉水，“咱们先歇脚，等吃了饭，慢慢打听。多待几日，总会有消息的。”

阿念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些焦躁。她望着楼下越来越浓的暮色，心里默念着：哥哥，你到底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