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那糙汉见阿念依旧不理，脸涨得像猪肝，酒劲混着戾气直冲头顶。他猛地将大刀往地上一顿，“哐当”一声，刀身砸在青石板上，震得周围酒桌都晃了晃。

“小崽子，给脸不要脸是吧？”他提着刀往楼梯口走了两步，铁锈斑驳的刀鞘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爷跟你说话是瞧得起你！别他妈装聋作哑——”

阿念捏着筷子的手都在抖，不是怕，是气的。她霍然抬头，虽穿着男装，那眼神却亮得像淬了火，刚要开口，就被海澜按住了肩膀。

“公子，别动气。”海澜的声音依旧平静，可按在阿念肩上的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她自己的手已悄悄按在腰间——那里藏着柄三寸软剑，是临行前母妃特意给她的。

楼下的人渐渐围了过来，有看好戏的，也有皱眉觉得不妥的。那糙汉见状更得意，抬脚就要往楼梯上迈，粗声道：“躲什么躲？上来让爷瞧瞧，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敢扮成男人混江湖——”

话音未落，雅间的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半扇。

没人看见里面的人动，可一股寒气却像长了脚，顺着楼梯蜿蜒而下，直扑那糙汉面门。他刚抬起的脚僵在半空，像被无形的冰链捆住，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滚。”

一个字，不高，却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砸在大堂里，连烛火都灭了两盏。

糙汉猛地回头，正对上雅间窗口那道冰冷的视线——虽隔着面具，可那眼神里的杀意，比他手里的刀还锋利。他打了个寒颤，提着刀的手竟有些发软，张了张嘴想放句狠话，却发现喉咙像被冻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南宫问在雅间里啧了一声，用折扇敲了敲沈羡安的胳膊：“何必跟这种人生气？脏了你的眼。”话虽如此，他眼底的笑意却收了，看向楼下的目光带了几分冷意。

木子澈也摇了摇头：“这种人，无非是见着面生的就想欺辱，真动起手来，三招都撑不住。”

沈羡安没说话，只是目光依旧落在廊下的阿念身上。见她虽气得脸颊发红，却没莽撞冲下去，反倒别过脸去继续扒饭，像只被惹毛了却强装镇定的小兽，那点暗藏的紧张，竟悄悄松了些。

楼下的糙汉终于反应过来，哪里还敢多待，骂骂咧咧地“呸”了一口，提着刀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转眼就没了踪影。

大堂里的喧闹渐渐恢复，却没人再敢往回廊那边看。

阿念扒了两口饭，忽然“啪”地放下筷子，对海澜低声道：“刚才那声音……是谁？”

海澜也皱着眉：“听着像是楼上雅间的人。看这气势，怕是不好惹的人物。”她抬头望了眼那扇半开的窗户，总觉得那里有双眼睛，还在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