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栽赃可恨,他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好让肖战受过的罪都在她身上走一遭,可她背后之人,却还好好地坐在上面,不论是秦氏的设局,还是侯爷的纵容与将计就计,王一博都心知肚明。
可他现在,与这二人斗,不过是以卵击石。
砚和,暂且再等一等,不妨再等一等。
会有报仇的那天。
-------
【肖家】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肖母看着满地的狼藉,看向肖父,眼中透露着担忧。
“看来,王权是坐不住了……”肖父闭着眼睛长叹。
“青之,你带着安安,回临安吧。”
肖母走上前,扶着他的手臂道:
“你以为,我们就算回了临安就能躲得过吗?我陪着你,大概,这就是我们一家子的命。”
“青之……”
“无需多言,我们一家人,绝不分开。”
肖母笑着看向肖父,淡然的样子似在告诉他,她已经准备好就义了一般。
“只是……阿战怎么办?”肖母担忧。
“应当无事,已经去差人打听了。”
他们已经看到了凤梧留的字条,肖父摇摇头,如果当日自己在府中,那情况恐怕会更糟糕。
幸亏当时看到肖战要归家的帖子,他们带着一大家子连夜出游。
王权此番一无所获,不知后面还会有何行动。
他猜得没错,王权果然是知晓藏宝图的秘密。
联姻,就是冲着藏宝图来的,不然如何理解这类似抄家似的的搜查行为?
-------
“夫人心情不错呀!”凤梧看着哼着小曲趴在床上看画本子的肖战,将点心递过去。
“当然了,二郎说了,今日要开祠堂请族老为我正身鸣冤。”
“夫人当真一点也不怨二公子”
“他本就很难了,再说那日之事不怨他,是大娘子的手笔,他只是恰巧不在家而已。”
“夫人休要替二公子说好话,总之是二公子没有护住夫人,害夫人受了这么大的罪。”
“凤梧,你别说了,我不喜听这些。”
肖战收起眼前的话本道:
”婚前,我是想到了会面临这些的,不过是一些板子,二郎能这样大张旗鼓地为我伸冤,我知足的。”
“可是……主母大娘子当真会受到惩罚吗?”
凤梧还是不甘心,他们家公子险些命丧黄泉。
“你不是说春桃的供词你看到了吗,是说的大娘子指使的吧?”肖战歪着头看向凤梧。
“那日您要我去送参汤,我看二公子桌子上的供词的确是这样写的。”
凤梧专心地给肖战剥着橘子,边剥边念叨着:
“夫人您说,大娘子会道歉吗?“
肖战撑着下巴,思忖片刻,“不晓得,凤梧我后背好很多了,你扶我到院中走走呗?”
凛冬腊月,依然能见到青葱的松柏,梅花也一簇两簇地冒出头来。
肖战正望着梅花出神,便听回廊后几个婢子在议论。
“大娘子怎会有事,你没听说嘛,世子夫人前几日特意去的二公子书房,估计为的就是给她亲婆母求情呗”
“怪不得,今日堂上二公子都为大娘子说话”
“对啊对啊,之前还以为大娘子不待见二公子,他们是对头呢”
“不待见是一回事,你们不知道嘛,世子夫人可是二公子的救命恩人,恩人有求的,哪有不应的”
“这二夫人还真是可怜,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月桂姑姑就是挡箭牌而已”
“哎呀,就算今天被戳穿是大娘子指使,你还真指望侯爷能为这事休妻?”
“就是,定多也就禁足几日罢了。”
“二夫人这顿板子鞭子的,算是白挨了……”
三两个婢子边修剪着梅花枝子边小声议论着,完全没注意在梅树另一头的肖战和凤梧。
凤梧闻言便想上前问询,却被肖战拉住:
“回吧,我累了。”
转身便往回走。
另一头,几个婢子中的一人,顺着肖战离开的背影,得意地勾起嘴角。
“夫人……他们许是胡说的,二公子怎会替大娘子说话。”
“你去前院打听下,务必一字不落地学给我听。”
肖战眉头微蹙,平日里总是翘起的小嘴此刻也耷拉着,一双瑞凤眼黯然地看着地上的鹅卵石,没什么心情地往小院走。
------
“怎么不开心?”
王一博端着煮好的清淡小粥,盛了一勺,吹凉了才喂到肖战口中。
养伤的这些时日,他一直这样悉心地照顾着。
肖战也习惯了般迎上去,一口喝掉,可暗淡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有心事?”
见人不回答,王一博用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哄着。
“没有”
肖战摇摇头,也不去看王一博。
“我今日为你伸冤了,阿战,你清白了”
“嗯,那大娘子她……受到惩罚了吗?”
他终于肯抬头看向王一博的双眸,想从中听他说大娘子被禁足也好,被罚跪也好,总之,不能受伤得只有自己吧!
王一博似乎看懂了他的眼神,是埋怨,对吗?
“你怎么知道就是大娘子?”
“凤梧……他那日瞧见了春桃的供词。”
王一博瞳孔微缩,凤梧竟然识字,还不动声色地瞧见了供词。
他对凤梧的警惕更增一分。
“阿战,你怨我?”
“没有,我早就应该知道,夫君在府中并不好过,就算有确凿的证据,也没办法真的要侯爷去惩罚主母大娘子。”
肖战别过头,左右不过是自己白白挨了一顿打。
夫君难,这个亏,他咽下就是。
可他下午要凤梧打听的堂中之事,王一博却真如那几个婢子所说,为大娘子开脱了。
想必那供词也被改过,此刻的大娘子说不准正在院里围炉煮茶惬意地很呢。
他不明白,他的夫君,为何口口声声说要为自己讨回公道,大张旗鼓地开宗祠,却不为自己伸张正义到底。
所以,还是因为孙雨嫣是吗?
上次他就跟自己说过,年幼时孙雨嫣救过他,所以,他是在报恩对吗?
他说他们结为义兄义妹了,所以,他们没什么的,只是为了报恩对吗?
肖战也不想如怨妇一般胡思乱想,可他忍不住,他好像能理解话本上那些因夫君纳妾而疯魔的娘子。
如今别说二郎没有纳妾,就是听到他对那个所谓的义妹有所偏心,他都满心难过。
“阿战,有些事情,我还做不到,先还你清白好不好”
王一博知道他委屈,可对侯府而言,庶子夫人挨板子真的算不上什么大事,即便证据确凿,此事也会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他希望肖战能理解他,但他又明白肖战的期待。
“乖,把粥喝了,早些休息”
他抬起一只手,想摸摸肖战的头,却被这人轻轻躲开。
见人如此,他轻叹一口气道:
“我答应你,早晚有一天,会让欺负你的人,付出代价好吗?”
哄骗的语气,近些日子肖战也是听够了。
许是生着孙雨嫣的气,但又无处发泄,只得冷冷道:
“就算是将来得到了惩罚,会是因为她冤枉了我,动用了私刑而受到的惩罚吗?”
王一博低头,眉头微皱不语。
“那就是了,这件事,受伤的,始终是我一个人,日后不论是因着什么,大娘子倒了,都不会是因为她曾经冤枉了阿战。”
“阿战本就平民出身,性命微贱,敌不过世家大族的公子姑娘,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阿战……”
王一博还想再说什么,可看着转过头倔强的人儿,他不想再惹他生气了。
“凤梧,教你家夫人把这碗粥喝了,早些歇息。”
说着不舍地看着肖战,起身离开。
他欠肖战的,可此刻,他不知道要向他承诺什么。
肖战所期待的,不是他现在的能力所能达成的。
听着王一博的脚步渐行渐远,直到一声关门声音,肖战终于忍不住豆大的泪珠掉进粥碗里。
“夫人……”
他不想惹夫君不快的,可他心里有口气,他讨厌他对孙雨嫣的偏爱。
-------
一连几日,肖战都闷闷不乐的,王一博因着亏欠,总是过来看他两眼就走。
他在躲着他。
他怕他逼问自己,为什么没有要大娘子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伤情已然大好,夫君不必日日前来探望,公事要紧。”
“阿战……不愿见我?”
肖战不语,他不是不愿见二郎,他日日期盼他能回来,可是见了人,他便又想起哪些婢子的话。
想到王一博与孙雨嫣之间的不清不楚。
每每想到这些,他都没来由地心口抽痛,气血翻涌。
竟委屈到眼眶发红,可还是倔强地别过头向上看去,努力噙着泪。
王一博看不得肖战的这般模样,一把抚上这人的后脑勺,将人带近,径直吻了上去。
盈眶的委屈瞬时滑落,没入口中,酸涩的吻此刻有了真正的味道。
最难过的是,即便肖战气着,他也没法拒绝王一博。
他努力地将那些委屈吞咽,夫君为难,他便咽。
可是王一博,你心里能不能,不要有比我还重要的人。
越是亲吻,越是委屈,泪如止不住了般,一股股没入二人口中。
终是王一博不忍,停了下来。
算不得不欢而散,但白日里王一博再未踏入小院,凤梧说他总是半夜趁自己睡着过来,坐一会儿便离开。
夫君,连与他同塌而眠都不愿意了。
肖战的心情越来越差,每次去院中总能听到一些婢子在讨论世子夫人。
家世好、长相好、为人好、聪明伶俐,是不可多得的才女。
可是才女,你都世子嫡妻了,还想要怎样,把我的二郎还给我好不好?!
那些闲言碎语似是故意想要他听到一样,即便他怀疑过是不是被有心人做了局,可他还是忍不住去院中侧听。
今日是二公子给义妹买了头钗,昨日是二公子差人买了兴隆阁的点心,前日是二公子给义妹挑了马匹……
自从夫君为自己伸冤之后,这个孙姑娘,时时刻刻都围在自己、围在夫君身边。
他怀疑过自己和夫君被人做了局,可嫉妒使人疯狂,他真的没办法直视这样的两人。
不论是谁想做局,头钗是真的,点心是真的,马匹也是真的。
他夫君不晓得要避嫌吗?!
可人也说了,他们只是义兄义妹的关系,好似行得端做得正,自己要说出来,倒成了倒打一耙的怨妇。
所以,夫君喜爱自己,但没有那么喜爱,对吗?
这几天,他反复地想证伪这个话题,可现实摆在面前,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