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粗糙的地面摩擦着下巴,每一次微弱的挪动都牵扯着全身碎裂般的剧痛。血沫从口鼻不断溢出,视线被黏腻的猩红模糊,世界在眼前摇晃、旋转。
爬过去。
必须爬过去。
看看他……怎么样了……
那扇黑色的铁门,像遥远地平线上的一个黑点,无论他怎么挣扎,似乎都遥不可及。身后的血迹拖得越来越长,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色。
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濒死的窒息感中浮沉,几次差点彻底沉入黑暗,又被一种更深的、冰锥般的恐惧强行拽回。
他不知道爬了多久,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指尖触到了冰冷坚硬的金属门板。
他瘫软在门脚下,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徒劳地用额头抵着冰冷的门,发出微弱得听不见的嗬嗬声。
门……锁着。
他进不去。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前一秒——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血液奔流声淹没的机括响动,从门内传来。
紧接着,那扇沉重冰冷的铁门,向内……挪开了一道极其狭窄的缝隙。
没有完全打开。只是挪开了一条缝。刚好够一只手伸出来。
一只苍白修长、却沾满了新鲜黏腻血迹的手,从门缝里猛地伸了出来,五指痉挛般地张开,死死抠住了门框边缘!
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扭曲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正承受着某种无法想象的酷刑折磨。更多的鲜血从指缝间、从手臂上蜿蜒流下,滴滴答答砸落在门槛内的地面上,发出细微却惊心动魄的声响。
肖战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死死盯着那只手,盯着那不断涌出的、刺目的鲜血。
是王一博的手!
他……
门缝里,没有任何光线透出,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以及,一种极其压抑的、仿佛濒死野兽般的粗重喘息声,断断续续地从黑暗深处传来。
他在里面。
他正在经历……什么?
肖战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爆开。他想喊,喉咙里却只能挤出破碎的血沫声。
那只抠在门框上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似乎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支撑着什么,手背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而再次崩裂,涌出更多的血。
然后,那只血手极其艰难地、颤抖着移动了一下,沾满鲜血的手指,在门框内侧、靠近地面的位置,极其缓慢地、用力地……划了一下。
留下了一道歪扭的、淋漓的……血色痕迹。
像是一个未完成的字,又像是一个绝望的标记。
做完这个动作,那只手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猛地一软,从门框上滑落下去,无力地垂落在门槛内的血泊中,不再动弹。
只有那粗重痛苦的喘息声,依旧断断续续地从门内的黑暗深处传来,微弱,却像重锤一下下砸在肖战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门缝依旧敞开着那道狭窄的、通往地狱的入口。
黑暗。鲜血。痛苦的喘息。门框上那道未完成的血痕。
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门内正在发生的、难以想象的惨烈景象。
肖战瘫在门外,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看着那道血痕,看着那只垂落不动的手,听着那压抑的喘息……
一个清晰的、恐怖的认知,像冰锥一样凿穿了他的天灵盖——
王一博不是在惩罚他。
他是在……自救。
用这种极端惨烈的方式,强行破开被规则(或者说,失控的bug)封锁的“安全屋”,向他传递出唯一的、绝望的——
求救信号。
那未完成的血痕,是线索?是地点?还是……解除绑定的方法?
肖战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们之间,从来不是什么猎人与猎物,系统与错误坐标。
他们是……被同一根绝望绞索捆住脖颈的……
囚徒。
必须做点什么。
必须……
他瞪着那只垂落血泊的手,听着门内越来越微弱的喘息,被剧痛和恐惧彻底冻结的血液,突然间重新疯狂奔涌起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的灼热。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
猛地伸出手,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死死抓住了那只垂落在血泊中的、冰冷黏腻的手腕!
在指尖接触到对方皮肤的瞬间——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都要暴烈的恐怖痛楚,如同积攒了万年的火山,轰然从他抓住的那只手腕为起点,疯狂地倒灌进他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
他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眼前彻底被血红和黑暗吞噬。
最后的意识里,只剩下两只死死交扣在血泊中的手,和门框上那道淋漓的、未完成的……
血色印记。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