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的意识沉入了一个冰冷而熟悉的深渊——前世的噩梦。冰冷的机场大厅,广播里航班起降的信息冰冷而机械。人来人往,投射过来的目光带着好奇、怜悯或纯粹的看热闹,但这些王一博都感觉不到了。
膝盖重重磕在光洁的地板上,疼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尊严、骄傲,早已荡然无存。他只知道,如果让肖战就这样走了,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手指死死攥紧那质感高级的裤脚,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凸出,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哥……别赶我走。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用那种眼神看你,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我会好好当一个好弟弟,不会再觊觎你……”
他语无伦次,恐惧和绝望像冰水淹没了头顶。
肖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里没有半分动容,只有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厌弃,仿佛在看什么黏在鞋底令人作呕的脏东西。
“错了?”肖战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甚至带着一丝荒谬的嘲弄,“王一博,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像条没人要的流浪狗,除了摇尾乞怜还会什么?真是……难看死了。”
说着,他一脚踢开王一博。
“喜欢我?”肖战嗤笑一声,那笑声尖锐刺耳,“你凭什么喜欢我?就凭你这张和他有几分相像的脸?呵……我每次看到你这张脸,就想起你那个好父亲!想起他是怎么勾引我爸,怎么害得我妈郁郁而终!”
王一博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如纸:“不……不是我父亲……不是那样的……”
“闭嘴!”肖战厉声打断他,眼神狠戾,“不是那样?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王一博,我告诉你,我恨王慕安!我恨他毁了我的家!我恨他生下了你!你这辈子都别指望我会爱上你!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
“恶心”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王一博的心脏,并残忍地搅动。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原来……原来那些偶尔的温柔,那些亲昵的触碰,那些似是而非的“喜欢”……背后藏着的,竟然是如此深刻的恨意和恶心?
“那你为什么……”王一博的声音抖得几乎破碎,眼泪混着巨大的屈辱和绝望奔涌而出,“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在我被欺负的时候护着我?为什么生病的时候守着我?为什么……要说喜欢我?”
为什么给他编织一个美好的幻梦,又亲手将其撕碎?
肖战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近乎残忍的玩味笑容。他微微俯身,靠近王一博,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字字诛心:“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有趣啊。”
他看着王一博骤然收缩的瞳孔,像是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慢条斯理地继续道:“看着你用那种可怜又渴望的眼神偷偷看我,看着你因为我一点微不足道的施舍就高兴得不知所措,看着你像只被驯养的小狗一样围着我打转……难道不是一件很好的消遣吗?毕竟,生活有时候……确实挺无聊的。”
消遣……无聊……
王一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彻骨的冰寒。
原来他视若珍宝的一切,他黑暗人生里唯一的光,竟然只是对方无聊时的一场戏弄?一场……驯狗游戏?
巨大的羞耻和灭顶的绝望瞬间将他吞没。他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气,瘫软在地面上,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破布娃娃。
“不……不是这样的……哥,你骗我的对不对……”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眼泪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肖战冰冷模糊的轮廓,“我会很乖的……我马上就要分化了……我会分化成Omega……”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荒谬的稻草,语无伦次地哀求,甚至不惜揭开自己最深的隐秘和渴望:“我会分化成很漂亮的Omega……信息素也会很好闻的……哥,你不是喜欢Omega吗?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好不好?别不要我……别抛弃我……”
他甚至试图去拉肖战的手,将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肖战的眼神却更加冰冷,甚至带着一种看垃圾般的鄙夷。他猛地甩开王一博的手,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
“Omega?”他冷笑,语气里的厌恶达到顶峰,“就算你分化成全世界最好看的Omega,也改变不了你是王慕安儿子的事实!也改变不了你让我觉得恶心的事实!”
他后退一步,彻底拉开距离,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滚吧,王一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永远都别。”
机场广播依旧在重复,人群依旧在流动。只有王一博,被彻底遗弃在了这片冰冷的喧嚣里。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时间失去了意义,眼泪早已流干,脸上只剩下干涸的泪痕和一种麻木的冰冷。
直到机场的工作人员带着些许同情和无奈上前,试图将他扶起:“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王一博像是被惊醒的木偶,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看向工作人员,眼神空洞得吓人。他猛地挥开对方的手,动作大得几乎将自己带倒。
“别碰我!”他的声音沙哑而尖锐。
他自己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体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他拿着肖战“施舍”的那张单程机票,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他没有回头再看这个国家一眼。
飞机起飞,冲入云层。脚下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土地,那里埋葬了他愚蠢的初恋和所有尊严。
他靠在舷窗上,看着外面翻滚的云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精致人偶。
只有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刻出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肖战。
你最好祈祷,永远别再见到我。
否则……
王一博睁开眼,面前是十八岁的肖战。
他将手放在肖战脖子上:“这次,你别想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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