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上的顾浔目光一瞥，看到了那个名字，原本柔弱可怜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阴鸷。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飞快地伸手拿过肖战的手机，指尖冰冷地划过屏幕，直接挂断了电话。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迟疑。
屏幕暗了下去。但仅仅几秒后，它再次亮起，嗡嗡地震动着。
还是王一博。
顾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再次挂断。
他甚至顺手点开了通话记录，将最新这两个来自“王一博”的未接来电记录，彻底删除，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做完这一切，他将手机放回原处，位置分毫不差。
然后他重新抱起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恢复成那副受惊小鹿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眼神冰冷、动作果断的人只是幻觉。
肖战拿着医药箱走过来，蹲在顾浔面前，拿出消毒棉签，语气尽量放得轻松：“来，手给我看看。就是点擦伤，没事儿，涂点药水就好了。”
顾浔怯生生地伸出手，手腕上那处细微的擦伤在白皙的皮肤上确实显得有些刺眼。肖战低着头，专注地用棉签蘸着碘伏，动作算不上特别温柔，但很仔细。
“阿战……”顾浔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过后特有的软糯和沙哑，“今天真的……多亏你了……我好怕……”
“没事了，都过去了。”肖战头也没抬，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以后那种小路少走，不安全。”
就在这时，顾浔的另一只手却悄然抬起，没有去接药水，而是轻轻、轻轻地搭在了肖战正拿着棉签的手背上。
指尖微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肖战的动作猛地一顿。
顾浔的手指并没有用力，只是虚虚地搭着，但这突如其来的触碰，以及其中蕴含的、超越普通朋友界限的意味，让肖战瞬间警觉起来。
他抬起头，对上顾浔的眼睛。
那双平时总是盛满温柔和怯懦的眼睛里，此刻却漾着一种复杂的水光，有劫后余生的依赖，有隐隐的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性的诱惑。
“阿战……”顾浔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刻意的、缠绵的意味，“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你总是这样，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对我这么好。”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仿佛想要握住肖战的手，身体也向前倾了些许，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身上那属于Omega的、刻意释放出的甜腻信息素，若有若无地萦绕过来。
这是一个极其明显的信号。
肖战不是傻子。他之前只是神经大条，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只觉得顾浔是依赖他的朋友。但此刻，顾浔这过于直白的触碰和暗示，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的脸色微微一凝，没有任何犹豫地，将自己的手从顾浔的指尖下抽了出来。
动作不算粗暴，但足够清晰和坚定。
顾浔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柔弱表情也瞬间凝固了一瞬。
肖战将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盖好碘伏的盖子，动作有条不紊，却带着一种无声的疏离。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却郑重地看向顾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阿浔，你是我朋友。”他刻意加重了“朋友”这两个字，“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换做是别人，遇到今天这种情况，我也不会不管。”
他顿了顿，看着顾浔骤然变得苍白的脸色，还是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对你好，帮你，是因为我觉得你需要帮助，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这话像是一盆冰水，从顾浔头顶浇下，让他透心凉。
他所有的精心伪装，所有的试探和勾引，在肖战这番冷静又直白的话语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一厢情愿。
顾浔低下头，小声抽泣：“是我……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了，我不该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你别生气……也别赶我走……好不好？”他仰望着肖战，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像一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我只要能像以前一样，偶尔能看到你，能作为朋友待在你身边我就很知足了，真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自我厌弃和卑微：“像我这样的人本来就不配得到你的喜欢，你能把我当朋友，愿意在我困难的时候帮我已经很感激了……”
肖战看着顾浔这副仿佛被全世界抛弃、只能紧紧抓住自己这最后一根浮木的样子，刚才那点因为被冒犯而产生的不快和警惕，顿时被浓浓的同情和无奈所取代。
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顾浔本来就处境艰难，缺乏安全感，自己那样直白的拒绝，确实可能伤到了他。
“唉……”肖战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你别这样，我没说要赶你走。”
他抽了几张纸巾，递给顾浔：“擦擦吧。我没生气，只是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免得以后更麻烦。”
顾浔接过纸巾，却没有擦眼泪，只是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是肖战给予的莫大恩赐。他红着眼睛，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无比懂事的笑容：
“嗯，我知道的，阿战你是为我好。说清楚了也好，这样我就不会再痴心妄想，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行了，别瞎想了。”肖战揉了揉眉心，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你今晚就安心住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听到肖战还是要走，顾浔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阴霾，但他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强颜欢笑、我见犹怜的表情：“好……你路上小心……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肖战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公寓。
门关上的那一刻，顾浔脸上那卑微的、泪眼婆娑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眼神冰冷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脆弱和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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