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赛结束的当晚，练习室的灯比平时灭得早。林小宇、张昊和陈阳兴奋得睡不着，围着长桌翻来覆去看打分表，连张昊平日里最嫌弃的“动作不舒展”评语，此刻都觉得是“夸我有爆发力”。肖战坐在旁边看他们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方才王一博接完电话后，脸色就没缓过来，这会儿借口“去买水”出了练习室，走的时候脚步都比平时沉。“肖老师，你说我们下次考核，能不能还选《逆光》啊？”陈阳举着打分表凑过来，小本子上还贴着林小宇帮他画的动作示意图，边角都被摸得起毛，“我现在闭着眼都能跳完所有动作了。”“贪心哦。”肖战笑着弹了下他的额头，“下次要挑战新的，总守着一首怎么进步？”话虽这么说，他还是顺手帮陈阳把翘起来的纸角捋平——就像以前帮王一博捋皱巴巴的舞蹈脚本一样。正说着，门被推开了。王一博拎着两袋矿泉水走进来，黑色卫衣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冷白。他把水放在桌上，没像平时那样坐下和他们一起聊，只说“太晚了，你们早点回宿舍，明天早上十点合排”，声音里带着点压不住的疲惫。练习生们没多想，吵吵着拿了水往外走。林小宇走在最后，路过王一博身边时，突然“呀”了一声——王一博垂在身侧的手，指缝里沾着点淡红色，混在指节的薄茧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王老师，你手流血了！”林小宇的声音有点急，伸手就要去拉他的手。王一博下意识往后缩了下，把受伤的手藏到身后，语气硬邦邦的：“没事，刚才买水时不小心蹭到货架了，小伤。”林小宇还想说什么，被肖战轻轻拉了一下。“既然是小伤，就赶紧处理下。”肖战笑着打圆场，把林小宇往门口推，“快回去吧，记得明天早点来，别迟到。”练习生们走后，练习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的嗡鸣声，和王一博指尖无意识摩挲裤缝的细微声响。肖战走到储物柜前，打开最下面一层——里面放着他备的急救包，创可贴、碘伏、棉签，都是以前王一博练舞常受伤时，他特意囤的。他拿着急救包走回来，把东西放在长桌上，抬头看向王一博：“伸手。”“都说了是小伤……”王一博还想犟，迎上肖战的眼神，话又咽了回去。那眼神很软，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认真，和三年前他练舞摔破膝盖，肖战蹲在地上帮他擦碘伏时一模一样。王一博慢慢伸出手。不是蹭到货架的小伤——右手虎口处划了道两厘米长的口子，伤口边缘还沾着点干涸的血痂，显然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的，绝不是货架能蹭出来的。肖战的指尖轻轻碰了下伤口周围的皮肤，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他。“货架能划出这样的伤？”他没抬头，声音很轻，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沉。王一博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总不能说，是他哥派来的人堵在车库，推搡时被对方手里的金属钥匙划的。当时对方撂下狠话，说“再和肖战走得近，下次就不是划手这么简单了”，他怕肖战担心，回来的路上特意绕去便利店买水，想把伤口藏到晚上，却还是被林小宇看见了。“说话。”肖战终于抬头，眼底蒙着层浅淡的雾，像要把他看穿。“……是车库的铁门。”王一博扯了个谎，眼神往旁边飘，“天黑没看清，撞在铁门上划的。”这话漏洞百出，可他实在想不出更圆的说法——他习惯了一个人扛，哪怕面对肖战，也还是下意识把真话往肚子里咽。肖战没再追问，拿起棉签蘸了点碘伏，轻轻擦在伤口上。碘伏碰到破皮的地方，王一博的手轻轻颤了下，却没缩回去。肖战看得清楚，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下——以前王一博练舞摔得膝盖青紫，都能笑着说“不疼”，现在划道小口子却会发抖，肯定是疼极了，却还在硬撑。他换了根干净的棉签，动作放得更轻：“下次小心点。”没拆穿他的谎，也没再逼他说真话——他知道王一博的脾气，要是不想说，再问也问不出来，只会让他更抗拒。擦完碘伏，肖战拿出片创可贴，慢慢贴在伤口上。创可贴是卡通图案的，还是以前他特意买的——王一博怕疼，每次贴这种带图案的，注意力会被转移，就不觉得疼了。三年前的创可贴早过期了，这是他来综艺前新囤的，没想到真的用上了。“好了。”肖战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收拾好急救包，“别沾水，明天要是疼，就别带他们练舞蹈动作了，我来盯。”王一博看着手上的卡通创可贴，心里暖得发涩。肖战总是这样，不管他说不说谎，不管他藏着多少事，都会把他的小习惯记得清清楚楚。他想起三年前，自己练舞摔破膝盖，肖战也是这样，蹲在地上帮他贴卡通创可贴，说“贴这个就不疼了”，那时候的练习室没有现在这么大，灯光也没这么亮，可却比现在更让他安心——至少那时候，他不用藏着掖着，不用对着肖战说违心的谎。“肖战。”王一博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我哥那边……你别担心。”肖战正在收拾桌上的矿泉水瓶，闻言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他：“我没担心。”“你就是担心。”王一博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眼神直直地看着他，像要把他眼里的担忧都看透，“我能处理好，不会让他伤害你，也不会让他伤害练习生。”肖战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心里的揪疼慢慢散开。他知道王一博没说真话，也知道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里藏着多少危险，可他没再追问——他愿意等，等王一博愿意把所有事都告诉他的那天，就像三年前，他愿意在公寓楼下等一整夜那样。“好。”肖战点了点头，笑了笑，“我相信你。”两人没再说话，一起收拾着练习室。肖战擦桌子，王一博把矿泉水瓶摞整齐；肖战把练习生们散落的谱子收起来，王一博就帮他把谱子按名字分好类——像三年前无数个一起收拾练习室的夜晚，不用说话，动作却默契得像刻在骨子里。收拾完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肖战拿起自己的包，对王一博说：“走吧，送你回宿舍。”“不用，我自己……”“走。”肖战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率先走到门口，回头看他，“你手受伤了，我不放心。”王一博看着他的背影，喉结又动了动，没再推辞。两人并肩走在走廊里，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碰到一起，又很快分开。走到王一博宿舍门口时，肖战停下脚步，从包里拿出个东西，递到他手里——是颗水果糖，橘子味的，是王一博以前最爱吃的。“明天早上要是疼，就吃颗糖。”肖战笑着说，“甜的能压疼。”王一博接过糖，指尖碰到他的指尖，暖得发烫。他攥着那颗糖，看着肖战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突然酸酸的——他总想着保护肖战，却忘了，肖战也一直在保护他，用他自己的方式，温柔地、坚定地，把他护在身后。回到宿舍，王一博坐在书桌前，看着手上的卡通创可贴，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橘子糖。他拿出手机，翻出和哥哥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还是哥哥发来的威胁消息。他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终于打下一行字：“别碰肖战，也别碰练习生，有什么事冲我来。”发送成功的瞬间，他把手机扔在桌上，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和哥哥的摊牌迟早会来，可他不怕——以前他是一个人，现在他有肖战，有三个等着他带的练习生，他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手上的创可贴上，卡通图案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王一博攥了攥手，把那颗橘子糖剥开，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压过了伤口的疼，也压过了心里的慌。他想，等这件事过去，他一定要把所有真话都告诉肖战，再也不跟他说半句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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