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过半,上阳军营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谢允借着下午的时间偷偷打探过军营的换防时间,趁着这个空隙偷溜进了军营伙房。
做完一切动作只花了一点时间,在所有人没发现的情况下,他成功离开了军营。
只是尚未走出半里,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隐没于黑暗中,却又莫名的熟悉。
“谁?”
在他谨慎的目光中,一个轻盈身形的人自树上落了下来,轻功当真不错,只是比起他还是要差一点的。
借着月色,男人的脸渐渐变清,眉眼间与他有七八分相似,却又较他年轻几岁。
“你是谢淮?”
“是的,我亲爱的兄长。”
自他被送来做了质子后,便再没回过上阳,前几年倒是能收到几封家里送来的书信,可后来就渐渐少了,最后直接没了,还记得最后一封信里提到母亲又生了一个孩子,取名谢淮。
“你是这次的将领?”
“是的,不光我,父亲也在,他就在距离此地三十公里的地方驻扎。”
“上阳为何非要应城,它既不属于重要防守地,也不繁华,值得你们出这么多兵来攻打。”
“兄长,这座城的价值不是你来做决定的,对于上阳来说,这座城里住着一位落月国主最宠爱的皇子,就是最有价值的地方。”
“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他。”
“兄长,落月国灭是注定的,你们挽回不了,而他将是落月复国的唯一希望,所以国主不可能放过他。”
谢淮看着眼前人,只道自己今日说的已经足够清楚了,转身往自己军营走去,
“对了,兄长,父亲为你在国主面前求了情,只要你愿意回到上阳,就还是上阳的端王,希望你最后的选择不要让父亲和我失望。”
……
厨房里,墨染正在煎着一锅东西,浓烈的药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他用手捂住鼻子,突然一股甜腥涌上喉咙处,又被他硬压了下去。
“明日还有一场硬仗,我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待到他将药倒入碗中,转身便见着门口站着一人,闷不吭声的望着他。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你怎么了?”
“哦,我就是有点咳嗽,所以煎碗药压一压,不想影响明日的事情。”
“我帮你吧。”
谢允没继续追问,墨染只道他是信了自己的说辞。
两人回了房间,墨染在他的催促下,将药喝了下去。
“谈谈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墨染自然是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谢允没打算瞒他,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秘密和隐瞒。
话道完,墨染是难得的沉默,似是早有打算,
“其实出宫前,父王就同我说过此事,上阳近几年国力愈发强盛,野心也逐渐增大,早就有了吞没落月的打算,父王怕我被卷入其中,才将我送到这儿来的。”
“只是没想到你父亲他们早有准备,我终究还是逃不掉了。”
话语刚落,一个强有力的存在将他拉了过去,包裹在了一片温热之中,
“我会永远保护你,就像从前那样。”
“谢允,我倒希望自己能自私一点,将你绑在身边,同我一起为落月守住这最后一城,即使最后城被攻破,也算是对得起百姓了,可我不能,我知道落月欠你太多,你本该是在上阳有个崇高的地位和美好的生活的。”
“阿墨,有时候我真恨你的大公无私,在你心里,家和国始终都比我重要一些的。”
说完这句,谢允转身走出了房间,独留墨染一人。
“咳咳咳……”
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一阵咳嗽声。
——
翌日,两万大军伫立于应城城墙之下。
小将知道昨日的计划并未成功,可就算拼死,也要带着五千士兵守住应城。
墨染登至城墙之上时,小将已经到了,一旁还站着谢允,
“不用劝,我并不是为你,我是为这城中的无辜百姓。”
说罢,转身望向城外,不再看他。
墨染难得沉默,没说一句话。
“殿下,殿下!!”
内城墙之下,突然聚集了一群百姓,一个素衣着装的人捧着什么要上来,被守城将士拦着,
“何事?”
“殿下,这是近几日家父和我共同酿造出的新酒,还没有任何人品尝过,今日,您为我们守城,就喝下这碗酒,不论结局如何,都算是我们对您的感恩。”
墨染端起手中的酒,面朝着墙下百姓,
“今日一战,不论输赢,我都与应城共存亡。”
一碗酒入肚,只听得碗碟碎裂的声响,一场生死大战开启了……
……
“阿墨!!!!”
一声凄凉的喊声响起天际,应城被破,上阳大军冲门而入。
年轻的四皇子躺在另一个男人怀中,两人身上衣物均沾满了血腥,
“阿墨,阿墨……”
男人哭泣的声音如同孩童失去心爱之物一般。
“谢允,明日就是我生辰,你送我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就好,我,我还等着收呢。”
说完这句,男人的手缓缓落下,一旁的百姓望向这边,纷纷跪下,嘴里唤着殿下!!!!
谢允默不作声的将人抱起,转身往城外走,一旁的士兵打算拦人,却被谢淮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对着那略微瘦削的背影说道,
“兄长,上阳从未想过杀戮,攻下应城也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位百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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