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犯，借住一晚

　　王一博将最后一支烟头狠狠捻灭在斑驳的墙皮间，空瘪的烟盒被他随手扔进了垃圾箱。

　　想到那张瓷白的脸，和濡湿嘴唇的触感，那些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像是一根无形的线，将他紧紧缠绕。

　　医院洁白的床单衬得他内心无比黑暗，该制止的，可是……他压上去，大手从腰间往下滑，直到对方颤栗才停手…

　　“咣当，”一声烟盒落地，同时老旧的铁门也被推开。

　　辛辣的烟雾烫得他微眯起眼睛，少年的脸笼罩在蓝色里看不真切。

　　清澈干净的声音先传入耳膜，“…哥”。

　　“跑什么？”王一博被突然闯入的人惊了一下，眉头微皱，“后面有东西追你？”他吐出最后一口烟圈，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

　　“我……”肖战漂亮干净的眼眸闪过一丝惊慌。

　　王一博向后瞥了一眼，快速攥住肖战的手，将他拉入消防门里，安静的楼道口很快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肖战没站稳后背撞上应急照明灯铁盒，从兜里掉出一个蓝色的小方盒。

　　王一博恰好俯身看见，胃部一阵筋挛。肖战居然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原来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是这样的吗？

　　“装什么乖儿子？”王一博指尖轻弹了下他胸前的学生卡，语气透着嘲讽，"年级第一的优等生，穿这么板正给谁看？"

　　联想到昨夜肖战的主动，王一博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愤怒、失望、嫉妒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

　　肖战别开脸，后颈突突直跳。窗外暴雨倾盆，破旧的小楼道里一股霉味。

　　“你放开我。”肖战声音非常轻，试图甩开王一博的手。

　　王一博没有松手，像是早有预料，反而凑近了一些，顺势将他的手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撑在他耳侧，将他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你睫毛在抖，”他嗤笑一声，“优等生也会害怕？”

　　肖战慌张扭头，鼻尖从王一博脸上擦过，两人同时愣了一下。脚步声渐渐远去，消防通道里只剩下规律不整齐的呼吸声，和窗外暴雨拍打玻璃的声响。

　　王一博松开了手，退后一步，“你走吧，今天的事我不会告状。”他单手插兜倚回楼梯扶手，心跳随着距离的拉远渐渐变回平静。

　　肖战耳尖绯红还未褪去，心里又泛上一层委屈，“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王一博手指微蜷，心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

　　犹豫片刻还是吐出几个字：“不讨厌…也不喜欢，”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蓝色包装递给肖战，“你的东西。”

　　肖战接过盒子，指尖不经意触碰到王一博的手，那一瞬间好像被订上了耻辱柱。他迅速收回手，将盒子塞进兜里，转身推开消防门。

　　“肖战。”

　　肖战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王一博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更像是例行公事的劝诫：“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和在一起。”

　　肖战没有回答，径直走出了消防通道。

　　王一博站在原地，看着肖战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势似乎小了一些，楼道里的湿气更重了。

　　就在这时，“一博？”一位穿着素色上衣的中年女人出现在楼道里，拉回了他的思绪，看她的样子是在寻人。

　　“你看到战战了吗？”她四处张望，小声嘀咕：“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女人叫肖言，默默照顾这个家十几年，上个星期才正式成为王一博的继母，王启越的合法妻子。

　　王一博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安静了几秒才开口，“没看见，可能回学校了。”

　　女人还想继续往外寻找，但夜幕笼罩着阴森，她只能跟着王一博一起往回走。

　　肖言十分称职，几分钟的路程也努力扮演着体贴入微的继母。

　　王一博面对她的寒暄回应得很体面，看着这表面和谐却实则暗流涌动的家庭关系，心中只涌起一阵无力感。

　　“爸。”王一博进屋先跟里面的男人打了一声招呼，等肖言进来才关上门，把湿气阻隔在外面。

　　墨色沙发上端坐的男人抬头动了动眼珠，又向门后巡视一圈，“就你们俩？”

　　“他可能回学校了，先吃饭吧。”肖言顺带把门关上，转身进了厨房。

　　120平的房间，一共住了四口人，肖战很喜欢把房间装成暖色调，除了他的房间其它两间屋子、包括客厅都是灰白调子。

　　肖战和他的房间一样，在这个家庭里总显得格格不入。比如…他长得特别乖，眼神特别清澈，这样就显得家里两位长辈面相格外凄苦。

　　王一博双腿叠在一起，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眼睛审视着正对客厅的肖战房间，原来纯白不过是假象。

　　王启越难得有空，自然要关心一下亲生儿子，“最近工作怎么样？你协助的那个案件有新进展吗？”

　　王一博收敛眼皮，漫不经心开口：“没有。”

　　“那这件事你就不要再参与了，有些事别太认死理，自己平安最重要。”

　　王启越是合格的商人，七分钱出三分力，利益一到位其余概不负责。

　　王一博看着墙上的钟摆沉默不语，秒针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里震得格外响。再次想到那半盒避孕套心里一阵烦乱，胃部再次筋挛。

　　“晚饭不吃了…我不舒服，进去躺会。”

　　王启越对他的敷衍见怪不怪，目前这个儿子他是十分满意的，给自己的回报也是最大的。

　　王一博仰面倒在床上，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提示案件有新的进展需要他明天去局里协助检测。揉揉酸胀的太阳穴，心里想的却是昨夜肖战高烧意识不清的低喃：“哥，抱抱我…亲亲我…你别走……”

　　小腹处传来一阵暖流，酥麻的感觉瞬间漫过四肢百骸。

　　“…肖战，我该拿你怎么办？”

　　时针指向十二点，客厅传来微小的动静，有点像冰箱门被打开的声音。

　　王一博从床上坐起，将门拉开一条缝，就看到浑身湿漉漉的肖战，正贴着冰箱在找什么。

　　“哪鬼混去了？”带着威压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肖战刚转头，手腕就被王一博扼住，手上的牛奶盒“咚”的一声掉在地板上。

　　王一博目光从他额头扫到唇角，再全身打量了一遍，才放过他。

　　“…哥”肖战脚趾头蜷缩着，低头去看地上的脏污。

　　王一博把他拉到一边，大手毫不犹豫伸进衣服口袋，摸索了半天没有发现那盒避孕套。居然用完了才回来？

　　“滚去洗澡！”他压低嗓音怒吼。

　　肖战的手腕微微发抖，被掐疼得地方泛着淤青，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换上拖鞋轻手轻脚去了浴室，王一博的反常让他心里忐忑不安。

　　透明的水滴顺着肖战脸颊流下，他闭着眼睛正在努力清洗头发。光滑的酮体像是一件雕刻精细的艺术品，从胸膛到脚踝没有一丝多余的肉。

　　“既然知道脏就不要跑出去鬼混。”冰冷刻薄的声音穿过水流，化作刀刃。

　　肖战震了一下，立刻伸手去关水，却被制止住，王一博目光在肖战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洗澡不锁门，有人进来也不知道。”王一博一边说一边在空中嗅了嗅，试图分辨肖战身上的气味。

　　作为专业法医，肖战身上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他很确定他去的地方不同寻常。

　　“…家里又没有别人。”肖战胡乱冲洗着头发，摸到架子上的毛巾擦拭掉眼睛里的泡沫。

　　在看清王一博的脸后，迅速转身背对着他，“你、你进来干嘛？”

　　浑圆的臀部对着自己，王一博不自在的垂下眼睛，帮他把水温调高了一点。

　　“你昨晚感冒吊水花了我2000块，是不是想再感冒一次？要是再发烧，我就把你丢到走廊自生自灭。”

　　肖战想出口反驳，又碍于他的淫威，只好把话咽回去。

　　他伸出湿漉漉的手小心翼翼把王一博推出去，不就是2000块钱，至于追到浴室来嘛。“等我赚钱了会还你的。”小气鬼，他在心中轻声腹诽。

　　被推出门外的王一博有点意外，肖战胆子从来没有这么大，居然敢推自己？

　　他扶着胯在门外转了一圈，怕惊动两位大人，才勉强收住想踹门的脚。

　　肖战洗好出来，腰间只一条浴巾松松垮垮搭着，头发都没有吹干。

　　王一博冷着脸把人招过来，先是帮他把浴巾系好，才找来吹风机开始帮他吹头发。

　　温热的风吹得肖战眯起眼睛，他一边享受，一边偷偷打量着王一博，轻声嘟囔：“超级凶的伯爵。”不笑的时候也很好看。

　　王一博专注手上的活没有听到吐槽，湿发缠绕在指间时，他突然想起今晚在肖战门口捡到的铅笔，笔杆刻着独特的字母缩写。

　　他突然按住肖战后颈，冷声质问：“今晚去干什么了？”

　　昏昏欲睡的肖战被这突然的袭击，惊得睁大了眼睛，立马磕磕绊绊解释：“我没、我，我去学校图书馆查资料了。”

　　王一博盯着肖战的眼睛看了好一会，直到肖战害羞的别过头，王一博才恢复正常语气，“最好是这样。”

　　后半夜雨已经停了，但空气还是很潮湿，衣服也黏糊糊的，王一博特别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拿出除湿机，又翻出几包活性炭，还是很不满意。

　　因为职业原因，他长期患有睡眠障碍。昨夜肖战身上因高烧留下的汗味，莫名让他睡了近几年唯一一次整夜觉。

　　于是他打开肖战房门……

　　“谁…唔…”

　　王一博捂住肖战嘴巴，钻进他的被子里，打了个哈欠：“朝南的房间比较干燥，借住一晚。”

　　面对如此霸道的王一博，肖战只能管好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往里缩了缩腾出更多位置。

　　但王一博好像很不满意，大力把人捞进怀里，“别乱动，老老实实睡觉。”

　　肖战睁着水润的眼睛，在黑暗中描摹王一博的侧脸。最后他慢慢、一点点把脑袋悄悄搁进王一博颈窝，嘴角扬起弯弯的弧度……

　　窗外闪过车灯反光，对面楼顶望远镜的镜片微微转动，将焦距对准了这间溢满暖光的卧室。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