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撬墙角

　　07 撬墙角

　　落地窗边，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实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王一博蜷在宽大的扶手椅里，手指握着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桌上散落着几本厚重的艺术史参考书，还有一杯已经凉透的花茶。

　　周末，肖战去基地开会，王一博一个人窝在书房对付教授留下的课业。做不完的teamwork会让每一个大学生头秃。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王一博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是肖战的信息：“宝宝，在干嘛？”——自从那个雨夜过后，哥哥就开始这么称呼他。

　　已经二十岁的王一博对此羞恼不已，提出抗议，却被肖战“暴力镇压”，当场表示反对无效。

　　于是肖战就这么“宝宝”“宝宝”地叫上了。

　　王一博咬着下唇，脸颊微红，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才落下。他发了个皱巴巴的表情包，又附赠一张写了一半的作业照片：“在被teamwork无差别攻击。”

　　手机屏幕很快又亮起来，肖战问：“周教授的美术史概论？”

　　王一博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正想问肖战怎么知道，忽然想起哥哥以前也是S大毕业的。虽然不是艺术系的学生，但周教授的课在学校一向很受欢迎，肖战修过也不奇怪。

　　这么说，哥哥以前也被周教授的作业折磨过。

　　想到这个，王一博的心情稍好。但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很快又落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写得乱七八糟的笔记，突然觉得手里的钢笔有千斤重。哥哥那么聪明，这些作业对他来说一定只是小菜一碟。也只有像他这样的笨蛋才会觉得困扰。

　　虽然都是S大的学生，但他和肖战不一样。上将的文化课分数很高，在学生时代是毫无疑问的校园风云人物、教授的得意门生。

　　而王一博如果不是从小就在爸爸妈妈的安排下学习艺术，最后以艺考生的身份曲线救国进入S大，以他的文化课分数，根本不足以成为这里的学生。

　　这也是爸爸妈妈不喜欢他的原因之一——同样都是王家的孩子，如果说王一博付出全部努力才能达到及格分，王一昕轻轻松松就可以得到优秀。

　　反正，在王一昕和肖战的衬托下，他怎么样都显得平庸。

　　王一博无意识地用笔尖戳着纸面，留下几个小小的墨点。看着眼前写了一半的作业，他沮丧地叹了口气，又变成了一朵悲伤的小乌云。

　　但他没有悲伤多久，肖战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叮——”

　　视频邀请的提示音吓得王一博差点摔了钢笔。

　　他手忙脚乱地冲进浴室，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又一阵风似的跑回来，小心翼翼地按下接听：“喂？”

　　“喂？看得到我吗？”肖战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军装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锁骨。背景是基地办公室简洁的木质书架。

　　王一博穿着一件oversize的深蓝色毛衣，领口露出纤细的脖颈，刘海蓬松地盖在额头上，看起来乖巧又显小。肖战觉得他像一块白色的年糕，又软又糯。

　　“怎么不回我？”上将埋怨。

　　镜头摇晃了一下，对准桌上摊开的作业，紧接着王一博的声音响起：“我在写作业。”

　　肖战“哦”了一声，又说：“把手机转过来，给我看看脸。”

　　“……”王一博的脸红扑扑的，他觉得哥哥有一点黏人，但还是听话地把镜头对准自己。

　　“别担心，周教授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严肃，私下里很随和，给分也还不错。”肖战问，“你的teamwork和谁一组？”

　　“南风和，还有一个大四的学长。”

　　“Omega？”

　　王一博突然不说话了，睫毛快速眨动着。

　　“不说话，那看来是Alpha。”屏幕里的上将挑了挑眉。

　　王一博抿着嘴唇，从肖战的表情里判断自己好像犯了什么错，仔细想想又没有。他从小就喜欢察言观色，对别人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此刻肖战嘴角虽然还带着笑，但眼底的温度明显降了几分。

　　“哥哥，你不高兴吗？”王一博小心翼翼地问。

　　他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不明白哥哥突然不高兴的原因。是因为那个Alpha学长吗？可S大又不是Omega学校，他本来就有很多Alpha同学，哥哥是知道的。

　　肖战一看到王一博困惑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有些无奈。小朋友太单纯，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根本不懂Alpha的占有欲是怎么回事。

　　“没有不高兴，我是在想我们晚上要不要出去吃？”

　　上将捏了捏眉心，看着屏幕里懵懂的脸，觉得还是要徐徐图之。王一博毕竟还小，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怎么能指望他懂Alpha的心思。

　　“真的吗！”王一博的吸引力瞬间被转移，眼睛亮了起来。作业的烦恼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整个人都像被注入了活力，连发梢都雀跃地翘起：“我们可以去我上次说过的那家餐厅吗？我想去很久了。”

　　“可以，”上将笑眯眯的，目光扫过王一博泛红的耳尖，“宝宝说了算。”

　　*

　　撇去在战场上的时候不算，其余的时间里，上将总是给人一种春风化雨的绅士感觉。他为人温和，体贴周到，任谁看来都是一位成熟稳重有担当的好丈夫，好像只要有他在，天崩地裂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肖战最近发现，王一博总是能够轻易地引起他的情绪波动。比如——

　　S大的校园里四处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肖战松了松领带，风衣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在他俊朗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距离王一博下课还有十分钟。

　　“时间还早，难得有机会，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聚一聚？”

　　年过六旬的教授推了推眼镜，眼中带着慈爱的笑意。他是肖战学生时代的导师，邀请自己的得意门生回S大参加活动，结束后一起并肩走出礼堂。

　　肖战沉吟了一下：“还是不了，我夫人也在S大念书，快下课了，我和他约好接他回家。”

　　他微微欠身，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弧度：“下次，我专门找个时间，带上他一起来拜访您。”

　　他和王一博的婚事前段时间在共和国各大媒体都传得沸沸扬扬，导师心下了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带他一起来家里吃饭。”

　　目送导师离开后，肖战独自漫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上。

　　他今天特意推掉了基地的会议，换下制服，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但挺拔的身姿和出众的气质依然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离下课时间还有几分钟，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肖战在艺术楼前的拐角停下脚步。这个位置正对教室后门，既能看清出来的每一个人，又不会太过显眼。

　　他没有提前告诉王一博自己今天会来，本意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王一博才是真的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上将难得入校一趟，就刚好目睹了王一博口中那个Alpha学长和他表白的场景，抱臂靠在墙上，不悦地顶了顶腮。

　　下课铃响起，学生们鱼贯而出。王一博向教授请教了几个问题，耽搁了一些时间，出来的时候喧闹的教学楼已经恢复安静。

　　他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背着一个帆布包，低着头翻看手中的笔记本。阳光落在他柔软的发梢上，泛着淡淡的栗色光泽。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Alpha男生拦住了王一博的去路。

　　从肖战的方向看不到王一博的表情，只看到王一博对面的男生红着脸，从背后拿出一束向日葵和一封情书，结结巴巴地说着什么。

　　王一博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惊到了，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手里捏着那封烫手的情书，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耳畔嗡嗡作响，学长激动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变得模糊不清。

　　“……从第一次在画室见到你，我就……”

　　王一博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像是有一大圈麻绳缠在一起，只看到学长的嘴巴一张一合，实际对方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

　　他心里有些意外，没想到灰蒙蒙的自己竟然也会有人喜欢。

　　是喜欢他什么呢？好奇怪。

　　教学楼里人来人往，不时有好奇的目光投向他们。出于礼貌，王一博从学长手中接过了那封情书。他决定等回去之后再用手机和学长把话说清楚，向一位已经结婚的Omega告白的行为并不道德。

　　结果，对方似乎会错了意，误以为王一博接过情书的举动意味着他对自己也有好感，激动地涨红了脸，一把搂住了王一博！

　　王一博惊呆了，他惊慌失措地挣扎着，桃子汽水味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来。还没等他推开Alpha学长，一股从天而降的力量已经强势地把他们分开。Omega踉跄着后退两步，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滚。”

　　王一博晕乎乎地抬起头，看到肖战锋利的下颌线紧绷着，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阴沉得可怕。Alpha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形成无形的压迫，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令人意外的是，认出了上将身份的学长竟然没有退缩。

　　也许是不想在心上人的面前露怯，男生不仅不滚，还大着胆子对他说：“我是共和国公民，不是你手下的士兵，即便你是上将，也没有资格命令我！”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