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的话,像一声惊雷,在肖锋的脑海中炸开。
恍惚之间,肖锋想到了——王一博才是此次事件的既得利益者。
他看着王一博,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王一博,此刻正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将军,此刻的威压不亚于他的父皇。
王一博心里畅快得很,他见不得这种人。
所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几分快意,还有几分……悲悯。
肖锋觉得那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刺入他的心脏。
肖战在撤离后,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瞥向王一博,给他递去一个“我做得不错吧“的眼神。
王一博收到,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而肖锋的身子微微一颤,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紧紧地咬着嘴唇,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肖战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更是将这把匕首狠狠地旋转起来,精准地刺入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地方。
最是薄情帝王家。
父皇是疼爱他的母妃,但并不意味着父皇能容忍一切。
是他大意了!
他一直以为,苏家是他最坚实的后盾,是他争夺皇位的最大助力。
他一直以为,父皇虽然表面上不曾表露,但暗地里对他寄予厚望,只是碍于太子的身份,才不得不有所顾忌。
可是现在,肖战的话,将曾经美好的幻想都无情地撕碎了。
“你……你胡说!”
肖锋强作镇定,色厉内荏地反驳,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不敢与皇帝对视,更不敢去看肖战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伪装和谎言。
“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肖锋还没回应,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跪下!”
玉扳指重重叩在龙椅上,皇帝的怒喝震得御书房的鎏金香炉都在发颤。
肖锋单膝触地的瞬间,龙涎香灰簌簌落在玄色蟒袍上。
“父皇息怒。”
肖锋垂首时,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他又被肖战牵着走了,可恶。
“息怒?你这是知情不报!”
“北疆战事吃紧,你知道苏家这般放肆,居然不加以阻止?”
坐在上面的景云帝能把下面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楚,肖锋那个样子,真是丢他的脸。
但苏家他不能不保,而这个愚蠢的儿子居然当了出头鸟!
他也只能是发火,让怒意把真相压一压了。
“儿臣也是前日才……”
“住口!”
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皇帝猛然起身,腰间玉带撞在鎏金蟠龙柱上发出闷响,“苏家百年基业,怎么会对这点银子动心!
苏阁老,你这管教不严啊!
“老臣教子无方,请陛下降罪。”
声音沉痛却字字如楔.
“只是犬子是老臣唯一的儿子,求陛下开恩。”
皇帝眼眸低垂。
“罢了,此次就由苏家把不小心拿走的银子还回来吧!再加五成,好好安慰一下我大盛的将士们!”
苏阁老抬起浑浊的眼,听着陛下的话。
内心只觉得可笑,他们苏家才拿了多少啊?
那些银两不都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进了他们肖家的库房了吗?
本质上来说,还是他们苏家亏空太严重。
一下子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还。
于是还想再挣扎一下:“苏烈任江南道转运使不过三载,俸禄本就没多少。要是算下来的话,得还三十万两军饷……”
“兵部之前才将北疆军需预算核定为十五万两。”
王一博的指节骤然发白。
兵部尚书已经被打入天牢了,这老狐狸竟要把所有的事情推到一个本就是罪人的人身上。
他余光瞥见肖战广袖轻扬,玄色织金云纹在袖口若隐若现——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陛下容禀。”
王一博向前半步,“上月北狄夜袭,焚毁粮仓三座。臣八百里加急呈报兵部,但从未得增援。”
他解下腰间染血布囊,“此乃阵亡将士名录,请陛下过目。”
肖战适时轻叹:“儿臣记得,上月十三日接到王将军急报时,苏阁老正在御书房与父皇对弈。”
他转向面色灰败的肖锋,“三弟那日不是还送来岭南新贡的荔枝?”
景云帝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那匣冰裂纹瓷盘里红艳欲滴的果子,想起苏阁老撂下黑子时状似无意提起“北疆安稳”。
龙案下的手微微颤抖,这事他确实不知情。
他可以不让人去增援,但不能由别人替他做决定,更不允许把这么紧急的军情隐瞒。
再这样下去,他岂不是会被架空?
然后让自己成为棋盘上的困兽。
不,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传旨。”
皇帝的声音带着血腥气,“苏氏苏烈即日起不得出府,着大理寺严查军饷案,苏家立刻将三十万两军饷送至将士们手中,不得有误。”
当目光转向肖战时停顿了一下,还是开口说:“太子代朕巡视北疆,三日后启程。”
苏阁老一下子没站稳,他这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钱得还,儿子还搭进去了。
造孽啊!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