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一城城郊,茅草屋旁边。
云君泽在新筑好的坟前摆好了祭奠的祭品,又烧了香烛纸钱,恭恭敬敬磕了几次头。
让墨竹送萧止回了云家之后,便买了些材料,在这里为那妇人建坟墓。
他刚穿回来没几天,不是在透支灵力就是在东奔西跑,做完这些已经是气喘吁吁。
这回没叫上墨竹和阿止,因为他的确想静一静。
他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然后无奈地笑了笑。
“你这后生有趣,一边挖坟墓一边笑,你是第一个。”
一声调侃传来,君泽回头,看见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老乞丐躺在不远处的石头上看着他,看这样子已经看君泽挖墓地很久了。
老乞丐精神矍铄,即便是身上有着百十来块补丁,脸也脏污不堪,说话中气倒是很足,没有那种行乞者常见的低三下四。
君泽看到来人是个乞丐,也不恼,说道:
“老先生,我这是郁闷呢,您别调侃我了……”
“你这后生,我哪是调侃你……不过我小老儿在天一城郊晃荡了这么多天,你是第一个叫我老先生的。”“敬称而已,我就客气一下……”君泽看着老乞丐这么较真,忍不住开口涮他一下。
“你这后生倒是客气……我可是一点灵力没有的普通人,在这世道就是被人踩在脚下的~”
“您可拉倒吧……您这悠闲的样子,哪有被人踩在脚下那种软弱感觉……”
君泽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老乞丐倚靠的石头旁边,伸手摸一摸怀里,还剩了几块儿原本准备当祭品的糕点,买多了就剩下了一些。
君泽自己啃了一块儿,又把另一块儿递到了老者面前。
“喏,您要吃么?”
“喔,这个看着挺好吃。”老者也不客气,拿到糕点就啃。然后啃到尽兴,掏出腰间的囊袋喝了一口。
然后递给君泽:“后生,你喝不喝?”
“喝!”君泽拿到酒囊也喝了一口,酒呛得君泽直掉泪。
君泽咳了半晌才好一点。
“人明明不是你杀的,你难过个什么?”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好歹是一条命啊……”
“哦?你确定她因你而死?”老者似乎想到什么,不认同的地皱皱眉。“难道不是么,我活生生把她吓死了……”
老者表情更不同意了,但也不多话,又状似无意开口说道:
“反正她只是一个没有灵力的老妇,这世道,仙修总说普度众生,可实际上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别说公道和尊严了,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别说你就是吓死她,就算是把她直接杀了,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的。更何况仙道魔道这么多世家大族,都说为了苍生,可背地里拿普通人炼药的、当炉鼎的、当宠物的,何止凡几?不都遮掩过去了?见怪不怪而已……”
“都是血肉之躯,仙修和普通人骨子里又能有多大差别?”
“别说仙修和普通人了,就连仙修魔修内部不也是根据天资、出身排个三六九等?那些小宗族小门派,被大门派欺压死了人的事也还少么?你看有谁制止了?有谁喊冤?有谁敢说冤?”
老者抖抖腿,又哼了一段跑了调的调子。
“有点美国黑人平权运动那味了……”君泽笑了笑:“无非是有些人利用自己的优势想要奴役别人找的借口而已……”
“从来如此罢了。”
“从来如此,就是对的么?”
“你这后生可真敢说。”“我说的对,有何不敢?”
“我有点理解你为啥给这个妇人建造墓碑了,你这后生很特别。说出来的话不中听,不过小老儿我,乐意听。不过,哎……这世道,好人难做啊……”
等君泽醒的时候老者早已不知去向。
君泽看了一眼,天已经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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