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您刚才..."余大年犹豫了一下，"那个表演...是经历过什么吗？"

片场陷入沉默。远处传来保安巡逻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束偶尔扫过高处的窗户。

"每个人都有绝望的时刻。"林冷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走向一旁的椅子坐下，示意余大年继续。

余大年突然不想再开玩笑了。他认真回想自己人生中的低谷——第一次试镜被嘲笑，住地下室吃泡面的日子，最重要的那场颁奖典礼前得知外婆去世的消息...

他再次表演那段戏，这次不再思考技术，只是让情绪自然流淌。

"好多了。"林冷评价道，"但还不够真实。你不必害怕展现脆弱，观众会感受到真诚。"

余大年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林冷："林总，您要是当演员，估计奖杯比我拿得还多。"

林冷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无聊的假设。"

"为什么转行做商人？"余大年忍不住问。

林冷的表情瞬间结冰。余大年立刻意识到自己踩了雷区，赶紧转移话题："我是说...呃...您指导得太专业了！明天我一定能过！"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林冷站起身，重新穿上西装外套，又变回了那个一丝不苟的总裁。

余大年跳起来："等等！您能不能...明天来看拍摄？就这场戏。"见林冷皱眉，他赶紧补充，"就当是...监督公司投资？"

林冷沉默了片刻，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余大年顶着黑眼圈来到片场。他几乎整夜未眠，反复琢磨林冷昨晚说的话。奇怪的是，他脑海中浮现的不是表演技巧，而是林冷那双盛满故事的眼睛。

"全体准备！《无声告白》第38场第19次，开始！"

导演的声音拉回余大年的思绪。他深吸一口气，看到林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监视器后方，面无表情地对他点了点头。

打板声响起。

这一次，余大年完全放空了技巧。当女主角比划出拒绝的手势时，他没有立即反应，而是停顿了一拍——那种全世界突然安静下来的空白感。然后他的表情开始缓慢变化，像是冬日湖面逐渐结冰的过程，细微但不可逆转。

他的手语变得迟疑，手指像是被无形的线拉扯着。眼泪没有立即流下，但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种压抑到极致的痛苦。最后他收回手，轻轻贴在胸口，仿佛那里有一个看不见的伤口。

全场鸦雀无声。

"完美..."导演喃喃道，"太完美了。"

余大年却还沉浸在情绪中，直到一杯热茶递到他面前。他抬头，看到林冷赞许的目光。

"谢谢。"余大年接过茶杯，指尖不小心碰到林冷的手，两人都迅速缩回。

导演兴奋地跑过来拥抱余大年："余影帝，你昨晚吃了什么仙丹？简直脱胎换骨！"

余大年偷瞄了一眼林冷，后者已经恢复商务姿态，正在和制片人交谈。但余大年发誓，他看到了林冷唇角那一闪而过的弧度。

"是啊，"余大年笑着说，"遇到了一位很棒的老师。"

收工后，余大年在化妆间收拾东西，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林冷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纸袋。"公司收到的新品样品，"他生硬地说，"我不爱吃甜的。"

余大年打开纸袋，里面是五星级酒店招牌的巧克力熔岩蛋糕，还是温热的。他咧嘴笑了："林总，您该不会是在奖励我吧？"

"只是避免浪费。"林冷避开目光道，"明天上午十点，公司开会讨论你的下一部戏。"

余大年挖了一大勺蛋糕塞进嘴里，幸福地眯起眼："遵命，老板！"

林冷转身离开，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表演很精彩。"

门关上了，余大年呆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嘴里的蛋糕甜到了心里。他掏出手机，给白灵发了条消息："表妹，问你个事...如果有人突然对你特别好，但又假装不是故意的，是什么意思？"

白灵秒回：「哦豁，铁树开花了？谁啊？林总吗？」

余大年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他瞪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打不出字。最后只回了一个：「滚。」

然后把脸埋进手掌里，感觉耳朵烫得要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