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柏把池空意送到美院宿舍楼下时，夜风已经带着初秋的凉意。
"到了。"池空意站在台阶上转身，路灯在他睫毛下投下细碎的阴影，"谢谢学长送我回来。"
喻柏点点头，目光扫过安静的宿舍区："锁好门窗。有事立刻打电话。"
"知道啦。"池空意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背包带，"那...下周三的画室还继续吗？"
"继续。"喻柏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会提前到。"
池空意眼睛一亮，刚要说什么，宿舍楼大门突然被推开。几个美院学生说笑着走出来，看到他们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暧昧的笑容。
"空意，这位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好奇地问。
池空意耳尖瞬间红了："法学院喻柏学长，我们在..."他顿了顿，"...一起做跨专业项目。"
喻柏配合地点头，心里却因为"跨专业项目"这个委婉的说法泛起一丝异样的甜。
等同学们走远，池空意才小声解释："薛文绪的事...不想传得太复杂。"
"我明白。"喻柏声音放得很轻，"晚安，池空意。"
"晚安，学长。"
走出一段距离，喻柏忍不住回头。池空意还站在原地，灯光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见他回头，池空意挥了挥手，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那一刻，喻柏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轻轻炸开，温暖得发疼。
***
第二天清晨，法学楼阶梯教室。
"老喻！这儿！"亓铭在倒数第三排使劲挥手。
喻柏走过去，发现亓铭旁边居然坐着宋闻。美院男生安静地翻着一本素描本，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早。"宋闻头也不抬地打招呼，声音很轻但清晰。
喻柏惊讶地挑眉："你们..."
"阿闻来旁听刑法课。"亓铭得意地宣布，手臂自然地搭在宋闻身后的椅背上，"是不是很惊喜？"
宋闻抬头看了亓铭一眼，那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警告，但亓铭只是笑嘻嘻地凑近了些。
老教授走进教室，课堂很快开始。喻柏翻开笔记本，余光却瞥见宋闻在素描本上快速勾画着什么——不是课堂内容，而是...亓铭的侧脸？
"喂，专心听课。"亓铭小声提醒，却忍不住偷瞄宋闻的画，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喻柏转回头，嘴角也微微勾起。他想起昨晚路灯下池空意的笑容，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下课铃响，亓铭迫不及待地凑到宋闻面前："给我看看！"
宋闻合上素描本，轻轻摇头："不。"
"阿闻~"亓铭拖长声调，像只大型犬一样蹭过去，"就一眼？"
宋闻被他挤得往喻柏这边倾斜，终于无奈地打开本子。纸上亓铭的侧脸栩栩如生，连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都捕捉得恰到好处。
"哇！"亓铭眼睛发亮，"原来我在阿闻眼里这么帅！"
宋闻耳根微红，迅速合上本子："走了。还有课。"
喻柏看着两人互动，突然开口："宋闻，池空意最近...还好吗？"
宋闻停下收拾画具的动作，认真思考了几秒："嗯。他昨天..."顿了顿，"画了你。"
喻柏手中的笔啪嗒掉在桌上。
"什么？"
"肖像练习。"宋闻补充道，眼里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画得很好。"
亓铭在一旁笑得直拍桌子："老喻！你被当模特了！"
喻柏耳根发烫，强装镇定："...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宋闻已经收拾好画具站起身，"他说..."突然停住，摇了摇头，"你自己问他。"
看着宋闻离开的背影，亓铭撞了撞喻柏的肩膀："喂，要不要去美院'偶遇'一下？"
喻柏收起笔记本，面无表情："不用。周三有课。"
"啧啧啧。"亓铭摇头晃脑，"喻大律师也会数着日子等人了？"
喻柏没理他，但走出教室时，脚步不自觉地轻快了许多。
***
周三下午，喻柏提前半小时到达第三画室。推开门，却发现池空意已经在里面了，正背对着门整理画架。
"学长？"池空意听到动静转身，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来好早。"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白色T恤被镀上一层金边，锁骨处沾了一点水彩颜料，像是刻意点缀的装饰。
"嗯。"喻柏走进来，顺手带上门，"想多练习一会儿。"
池空意笑着递给他一个纸袋："先吃点东西？我买了三明治。"
喻柏接过，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纸袋里是两个三明治，还有一个...
"蓝莓马芬？"喻柏有些意外。
"上次在咖啡角，看你多看了两眼菜单上的蓝莓点心。"池空意低头整理画笔，声音越来越小，"就...随便买的。"
喻柏心头一暖。他自己都不记得这个小细节，池空意却注意到了。
"谢谢。"他轻声说，咬了一口马芬，甜味在舌尖蔓延，"很好吃。"
池空意抬起头，眼睛弯成月牙："那我们开始？今天画水彩。"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画室里只有画笔的沙沙声和偶尔的指导声。喻柏的进步确实很快，虽然线条依旧生硬，但对色彩的把握意外地准确。
"学长对颜色很敏感。"池空意站在他身后评价道，"这种灰调子处理得很漂亮。"
喻柏转头想说话，却发现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池空意的睫毛。他呼吸一滞，画笔在纸上戳出一个突兀的色点。
"啊..."池空意伸手想补救，手腕却被喻柏下意识握住。
空气瞬间凝固。
喻柏能感觉到掌心里池空意脉搏的跳动，一下一下，快得惊人。他应该松手的，却鬼使神差地收紧了手指。
"学长..."池空意声音发颤，却没有抽回手。
阳光在两人之间流淌，颜料的气味混合着蓝莓的甜香。喻柏慢慢站起身，视线落在池空意微微张开的唇上——
砰！
画室门被猛地推开。
"空意！我听说你在这——"薛文绪的声音戛然而止。
喻柏几乎是本能地将池空意护在身后，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出去。"
薛文绪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与你无关。"喻柏声音平静但充满威慑力，"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再骚扰池空意，我会让你见识下法学院的手段。"
薛文绪冷笑："就凭你？"
"不。"喻柏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段正在录制的视频，"凭这个，加上之前图书馆的监控，还有..."他冷静地报出几个名字，"这些证人的联系方式。够你喝一壶了。"
薛文绪脸色变了："你...调查我？"
"正当防卫。"喻柏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现在，滚。"
薛文绪最终狼狈离开，临走前怨毒地瞪了池空意一眼。门关上后，池空意长舒一口气，腿一软差点摔倒。
喻柏及时扶住他："没事了。"
池空意却突然抓住他的衣襟："学长...你刚才说的证人..."
"虚张声势而已。"喻柏轻声道，"但他心虚，不敢赌。"
池空意愣了几秒，突然笑出声："学长...好狡猾。"
喻柏看着他重新亮起来的眼睛，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握住池空意的手："继续画画？"
"嗯！"池空意重重点头，指尖悄悄回握住喻柏的，"这次...把门锁上？"
喻柏嘴角上扬："好。"
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金光穿过玻璃，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是一个温柔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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