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拿你自己来换

01 拿你自己来换

心理学中有一个概念叫“喜恶同因”，意思是说，一个人被喜欢和被讨厌，往往源于同一个特质。因为所有的性格特征都具有一体两面，好与坏都是从不用角度在观察。

王一博深以为然。

例如，他清楚记得肖战曾经夸过自己清醒理智、情绪稳定，但五年前分手时这些溢美之词就变成了“冷淡无趣、难以共情”。

……扯远了。

王一博捏了捏眉心，冷眼旁观包厢里吞云吐雾的男人们。斜对面沙发上某位秃头老总怀里搂着一个超短裙嫩模美女，正用不知道吃过什么东西的油亮亮的嘴巴去亲人家的脖子，美女的脸上笑眯眯的，欲拒还迎。

“一博，接着喝……嗝……”

被王一博喝趴的富婆一脸酡红晕在柔软沙发里，翻了个身发出呓语，睡梦中手还在色眯眯往王一博身上摸。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王一博扯了下嘴角给富婆怀里塞了个靠垫充当对方梦里的美好肉体。

富婆带来的酒太烈，为了灌醉她王一博费了不少功夫，自己也喝得醉眼朦胧，用力眨了眨眼，仰头灌下一杯冰水保持清醒。

晚饭都没吃几口，尽在这里喝酒，王一博皱着眉，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胃。但没办法，不把富婆喝倒，晚上他们恐怕就得在酒店里赤裸相见。

无良公司把他和一群七八线小明星打包送来这里，谁都懂是什么道理——不管约p或是包养，总归能靠出卖色相换来好处。

至于为什么会想起肖战，是因为刚才席间某个年轻男人大着舌头喊了一句：“肖总呢，我肖哥怎么还不来！”

娇滴滴靠在他怀里的女人喊他“姚少”，说有我陪着你还不够？你还要想别人？姚少噗嗤一声笑，说你知不知道肖总是谁啊，他是我哥！

乱吃飞醋的女人在众人起哄声中喝了一瓶酒，很爽快，刚才还说自己千杯不醉，扭头已经醉得站上桌子跳舞，旁边一群色鬼伸长了脖子欣赏人白花花的大腿。昏暗的光线中，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安全裤真是人类最糟糕的发明。”

在这种风月场所，不论是男是女，是何身份，喝醉了都是一个样，原形毕露。

王一博安静把自己缩进沙发的角落，准备把这个无聊的疯狂夜晚平安无事地水完，心中默念珍爱生命，远离醉鬼，结果下一秒就被卷入了矛盾中心。

原因无他，玩腻了各种风情的女人，姚少一时兴起把目光投到了男人身上。

被看上的幸运儿是王一博的表弟，今年刚出道的小男孩，人大学刚毕业，眼神还清澈而愚蠢着呢，哪见过这阵仗，吓得腿脚都软了，被兽性大发的男人压在身下当场就要办了。

眼看姚少提抢就要上阵，只差临门一脚，王一博冷着脸开了口。

“等等！”

“谁啊！谁这么没眼色，坏我们姚少的好事，不要命啦？”活春宫就要上演，冷不丁被人打断，一群公子哥都不乐意地嚷了起来。

王一博佯装酒醉，指着泪眼汪汪的小男孩笑：“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他这么不乐意，不识抬举！姚少干脆换一个知情识趣的，不是更好？”

“呵呵，”姚少意味深长地斜了他一眼，明晃晃写着警告，“我就是喜欢霸王硬上弓。”

男孩挣扎地太厉害，不知是谁骂了句“妈的，好好教教他规矩”，巴掌就揪着头发扇了下来，王一博的脸色“唰”一下就变了。

一只手按上他的肩，主人眉梢轻挑，语气却不客气：“怎么着，你还想替他出头？小畜生，操——”

王一博一拳挥了出去。

“敢打老子，找死！”那人摸着嘴角骂了一句，两人就扭打到了一起。

围观女人的尖叫像开水壶此起彼伏，俩男的搁这近身搏斗拳拳到肉，被王一博灌醉的富婆自巍然不动，睡得死沉，肖战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乱中有序的场面，还有心情笑。

苍白的手骨节分明，从桌上拿起一个玻璃瓶颠了颠分量，好一派云淡风轻，任谁也想不到这哥下一个动作就把瓶子往墙上狠狠一砸。

这一砸杀伤力太大，玻璃渣四溅，成功让全场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没办法，肖大少的派头，到哪里都要站c位，笑意盈盈地垂眸看了一圈，讥诮开口：“这边在打架，那边在qj，今儿可热闹了。你们在我的地盘上闹哪一出？也不等我来了再开唱，富盈，你不厚道。”

姚富盈终于舍得松开怀里衣服脱到一半的人，张开双臂：“肖哥！好久不见，给兄弟抱一个！”

“去你的。”肖大少没给人姚少面子，不轻不重一脚踹过去，在座的都是千年的人精，这还看不出这俩人位次孰高孰低？

肖战坐了姚富盈原本的位子，翘着腿饶有兴致地打量在场每个人的脸：“今儿倒是有不少生面孔。之前你身边那个沈小姐呢？”

“那都是多早前的事儿，早腻了，肖哥你现在才来问我。不过你还别说，那小妞是挺带劲的，我俩打的那分手p……”姚富盈往肖战身边一坐，眉飞色舞，正准备仔细讲讲他和那位沈小姐是如何在床上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合，就被肖战抬手止住了话头。

他身上还穿着板正西装，光线太暗，王一博看不清，但不用说也知道必定是什么高奢品牌量身定做，剪裁得体，风流倜傥，举手投足都是上位者优雅骄矜的气派。

肖战苍白的手背上隐约可见几个针孔，姚富盈离得近，眼尖瞧见了，“唉哟”一声道：“这是怎么了，又哪儿不舒坦了？”

肖战摆摆手，眉眼间难掩倦意：“还不都是公司里那点破事闹的，不提也罢。”

姚富盈道：“要不怎么说我不肯接手公司？累的慌。不过，说正经的，伯父老了，住院是家常便饭，你再不小心身体，肖氏谁来继承？”

“别说我了，你今天又唱哪出戏，法制节目？”肖战笑着，抬眼瞥向方才逃离姚富盈魔爪的小男孩，对方脸肿得像猪头一样，正瑟瑟发抖躲在王一博身后，衣冠不整。

有那么一瞬，他与王一博四目相对。肖战轻挑了一下眉，像没认出他似的，就这么轻盈移开了目光。

“是挺清秀，”他评价那孩子，“只是年纪瞧着不大，成年了吗？”

姚富盈摸了把后脑勺：“……成年了吧？”

肖战抿嘴一笑，指节敲了敲桌面，同姚富盈耳语：“不是我说你，喝多了就没个分寸，真把人给强了，进了局子我不捞你，给你爸知道，自求多福。”

姚富盈连连告饶：“别啊肖哥，你可不能不管我，这是首都，你得罩着我！我今儿是喝多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一会给人赔件新衣服，好好送出去。”肖战说完，捏了捏眉心，似有些头疼，姚富盈一个眼色，立即有一个姑娘上前来轻轻给他揉太阳穴。

肖战闭着眼睛，懒洋洋道：“刚我进来怎么还看见有人打架，怎么回事？”

同王一博打架那人也是个玩咖，姚富盈身边的狗腿子，这会知道低调做人了，夹着尾巴凑上前来，连声喊冤：“都是那小子多管闲事出言不逊，他不懂规矩！我这也是给姚少鸣不平，否则哪敢在您的地盘上撒野啊。”

肖战低声轻笑，睁开双眼。王一博就站在他眼前，同他相隔几米，离他咫尺之遥。

五年不见，他长高了，肩膀也比从前宽厚，露在外面的手臂隐约可见流畅的肌肉线条。这里的光线实在昏沉，肖战眯着眼捕捉王一博的视线，对方也在打量自己。这回没有人闪避，结结实实地对视上。

肖战拂开按摩那姑娘的手，目光直直盯着王一博。

“都出去，我和他单独聊两句。”

众人鱼贯而出，包厢安静下来。

肖战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里，单手支头，挑起眉，懒洋洋冲他笑，对王一博说了重逢之后的第一句话：“一进来我就看见你了，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合我胃口。”

他知道王一博不喜欢这种风月场所，也清楚他最不喜欢自己用这种轻佻的语气和人说话，总嫌不正经，没正形。但此刻他衣冠楚楚坐在这里，甚至还是这里的老板，以为王一博必定看不惯，可惜眯着眼睛瞧了半天，王一博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眼神却让肖战觉得不舒服。

王一博看他的眼神，和看那群醉生梦死的纨绔没分别，一样冷。就好像和他们在一起多呆一秒钟都是浪费生命。

王一博终于开口：“肖总想和我聊什么？”

“我都把人支出去了，当然是要和你聊点见不得光的事情。”肖战支着头，对王一博勾勾手指，“过来。”

王一博原本站着不动，可肖战料到他的反应，紧接着就说：“今天晚上如果我不来，知道那孩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这群公子哥别的不会，折磨人的功夫有一套，玩得可花。你不想他出事吧？”

赤裸裸的威胁。

王一博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明明可以阻止他们。”

“我是可以，方才不就拦下了姚富盈？可我那只是想向你证明我有阻止他们的能力呀，要是你惹我不高兴，我立刻让外面那群人把他给玩死，你信不信？”

肖战倾身向前，语气里几分不悦、几分诱哄：“快走近点，你离我太远，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王一博咬牙：“肖战！”

“叫我名字干什么，想救他呀？求我啊。”

肖战忍不住了，他太想靠近咫尺之外的那个人，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他一直走到王一博跟前，离得很近，已经超过人与人社交的安全距离。

王一博想后退，肖战却不允许，扣住他手腕，抬手摸上王一博被人打破的嘴角，声音突然软下来，仿佛眉梢眼角都写着心疼：“……你痛不痛？”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我们走。”没有理会肖战的问题，王一博执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甩开了他的手。

肖战没错过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气，微微愣怔了一下，又笑了。

他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温声道：“想要我救他呀？拿你自己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