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半夜梦醒再睡着，总容易睡过。闹铃响了第二次，他才不情不愿的起床，还没拉开窗帘，就感觉到了今天天气似乎不太好。匆匆洗漱完，拿着包出门，外面竟然滴起了雨滴。

上班最倒霉的事，车子限行，遇上下雨。这会儿打车也不是那么好打，他干脆趁着雨势不大，撑着伞往地铁站快步走去。

出地铁站的时候，雨势比刚才出门的时候大了不少。肖战刚准备撑伞冲出屋檐，就看到了站在一边整理衣服的王一博。

“没带伞？”肖战犹豫再三，还是走到对方身边。

他想起自己第一天上班的时候，也是遇到了这样的大雨。北城明明就是个不怎么爱下雨的北方城市，一年中难得几次大雨却被他第一天入职的时候遇到。没带伞，也没这么好的运气碰到一个善解人意的上司，就这样冒着大雨，肖战浑身湿透跑进了公司。

那种感觉终身难忘，他的善良并不想让王一博第一天入职也留下那样不好的回忆。可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俩的关系甚至算不上普通。

“刚才有个婆婆没带伞，我把伞给她了。”王一博抬起头看了一眼肖战，把从包里拿出来的渔夫帽扣在了头上。

“反正不太远，我跑过去就好。”

“我有伞，一起走吧。”肖战虽然很不屑王一博的这种做法，但如果换作是六年前的他，应该也会毫不犹豫把手中的伞送给更有需要的人吧。

肖战撑着伞，两个人并肩走在雨中，相比身边匆匆经过的人，两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王一博话是真的少，直播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对方在打游戏的时候，能不说话绝不会吱一声，就连前一晚跟他连线，也是他问什么，王一博才会回答什么，多一个字不说。这样话少，又热心的人，为什么那一晚会对他说出那样苛刻的话。想来想去，他只能把王一博归结于线上和生活中不是同一个人格。

“吃早饭了吗？”肖战觉得就这样什么也不说和王一博走在雨中有点奇怪。

“嗯，吃了。”王一博有些不好意思抿了下唇，“公司让带早餐和午餐去办公室吃吗？”

“可以是可以。你自己做午餐吗？”肖战会做饭，可还是懒得准备。没想到王一博一个看上去这么直的男孩子会做饭，又或者...

“还是女朋友给做？”

“没有，我就是问一下。”王一博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肖战也不想多问。

“中午吃饭的话我们一般就在楼下美食街或者点外卖，附近都是商业街和写字楼，吃饭不算太便宜。”肖战利用这个时间简单跟王一博介绍。

“嗯嗯，面试的时候听HR介绍说会经常加班是吗？”

“嗯，加班是比较多的，但也不会天天都加班，一周大概三天左右吧。也不会太晚。”肖战第一反应想到了王一博可能是担心晚上直播的事情。

“介意吗？晚上下班是有副业要做，还是有人要陪？”

“领导放心，我面试的时候说自己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副业是真话。”

王一博私下总是给人一种很诚恳的感觉。肖战甚至有一些分辨不出这个王一博到底是不是跟他一起连线直播的85。

“我放心什么，公司没有这么不人性化，可以谈恋爱，也可以做副业，我昨天面试的时候跟你说的也是实话，只要不耽误工作就好。”

两个人进了办公楼，肖战把雨伞收起来，王一博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递给了他。

“先把伞装这里面吧，一会儿电梯人多。”

“谢谢啊。”肖战原本也打算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专门装雨伞的袋子，没想到王一博倒还真挺细心。

“希望这份工作你能做久一点。”被人群冲进电梯之前，肖战对着王一博说道。

王一博入职的第一天，基本都是人力资源部安排的入职培训，肖战也只给对方准备了一些资料熟悉而已。

午休的时候他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第一天请对方吃个工作餐。虽然他留下王一博有一丁点儿“报复”的想法，但他并不想在第一天就落下一个小气又不近人情领导的印象。

“小陈哥这个是...”王一博参加完上午的培训回到工位，就看到桌子上摆着一份快餐。

“入职第一天，你领导请的。”小陈笑着看了一眼肖战的工位，“这是我们部门的传统。新员工入职领导请吃午饭。以前都是李经理请，现在也轮到肖哥了。”

“哦哦。”王一博点点头，坐在椅子上，打开了面前的餐盒。

一荤两素外加一份紫菜虾皮例汤，米饭还是加了分量的。虽然荤菜里的肉也就三四块，素菜里还有一个不是他爱吃的，紫菜汤也有点凉了，但他还是觉得心里很温暖。

王一博打开手机，点开了肖战的对话框。

「谢谢领导请吃饭！」

「不客气，多吃点。」

「今晚加班！」

肖战的信息回复的很快，王一博不排斥第一天加班。前一晚直播的时候也跟粉丝说好了，刚上班直播时间可能不确定，如果直播就在群里临时通知。

「好的领导。」王一博还加了个打了鸡血的小猫的表情包发给肖战。

「你还没钉钉账号吗？」

「人资还没给我。」

「那你先吃饭吧，下午培训完来找我。」肖战回复完信息，用直播平台的小号潜入了王一博的粉丝群。

其实王一博第一天上班也没有什么非要加班的必要，他只是想在第一天行使一下当领导的权利。

「朋友们，今晚加班，不播。」王一博果然在群里通知了晚上停播。

「啊不是吧，今晚不是有比赛，上周不是说好一起看比赛的吗？」

「对啊，哪有人第一天上班就让加班的？？」

「没有吗？对啊，我第一天上班的时候，领导还让我们提前下班，请我们部门吃饭的。」

... ...

这么多怨言吗？肖战皱着眉，这些人当着领导的面也敢这么说嘛？

「我领导也请我吃午饭了，我今天一天都在培训，还按时下班是有点不好意思，加班也是正常的。咱们就改天再约！明天要是不加班，我肯定直播！」王一博发出来长长一段话，这平时也很难见对方一次说这么多吧。

「不是吧？你入职的到底是什么公司啊？还天天加班？！」

「大家午休好好休息，我先吃饭啦~88」王一博没再回复任何消息，退出了app。

肖战抬起头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人，心态倒是挺乐观，没有跟群友抱怨他。

「挣钱更重要，支持85努力工作多挣钱。」肖战敲下一行字，也退出了app。

王一博吃完饭，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肖战把办公椅调平，躺在椅子上午休。前一晚做梦太累，醒来又睡，质量不太好，肖战午觉睡得很沉。过了午休时间也没醒来，只听到办公桌旁有人轻轻喊了他一声，又拍了拍他的胳膊。他才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

“肖主管，我去培训了，你有事给我发钉钉，人资给我申请好了。”王一博弯腰站在他的椅子旁，离他不算近，但也比平时两个人说话的距离近了不少。

肖战不自在的把头往后挪了挪，“哦好，培训完来找我。”

刚睡醒，声音还有点黏糊糊的，带着一点娇娇的表情，王一博愣了一下。

“嗯好。那你...再睡会儿？”

“几点了？”肖战伸了个懒腰，“是不是上班了？”

“嗯。”王一博看着肖战这副模样笑了一下，“上班十分钟了。”

“哦那你快去吧，上班了还睡什么。”肖战白了对方一眼，从椅子上坐起身，看到桌上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你冲的？”

“嗯。”王一博点点头，抱着笔记本往会议室的方向跑，“那我先去培训啦，肖主管。”

肖战很想喊一句“慢点”，话刚到嘴边，想想自己又不是老师，犹豫了一下，王一博已经跑没影了。

「下次别在办公室跑，被经理看到了要挨骂。」

「哦好，知道了。」王一博又回复了一个笑脸，

「你多喝点水，办公室有点干燥。」

肖战抿着唇看着王一博发来的两条信息，这是在...跟上司献殷勤吗？他端起王一博给他冲的咖啡，抿了一口。

“难喝死了。”

下午的培训两个小时就结束了，王一博乐呵呵的拿着笔记本去找肖战。

“肖主管，我培训完了。”

肖战正在处理一个被修改了四五次的设计稿，怎么设计总觉得少了点特色和可爱，和他们去年圣诞节出的那款节日特别版外形有点相似。可他像是灵感枯竭似的，一直没有更好的想法。

“哦。”肖战戴着眼镜没好气的回答道。

“那个...”王一博似乎感觉到了低气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站直了身体，“您让我培训完来找你，安排我一会儿要做的事情。”

“哦...”肖战压根儿没听进去王一博说的话。

“肖主管？”王一博见他没有后续，又叫了他一声。

“又干嘛！”肖战把手上的画笔一摔，转过身看着王一博，“我在忙，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吗？”

“这不是学校，我也不是老师，该做什么，我上午已经给你安排过一些，其他的事情你自己不会找一找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