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树枝,掠过女子单薄的素衣,王一博望着她眉头微蹙,这荒山野岭留她在此确实不妥。
他正欲示意单良杰,只听到一道清淡地嗓音在马车响起。
“且慢。”
张若兰愣了愣,她循声望去,只见那马车帘幕微微掀起,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挑帘角,一个少年从马车走出来,面上半覆银纹面具,眉目如画,却自带凌霜之意。
肖战步履从容地走下马车,立在张若兰跟前似是打量了一番,才慢慢开口,那声线清冷如秋水:“若你真想为张家复仇,便随我们马车之后,一路步行,直至停下来为止。”
话落,他收回视线,声音淡漠却透着几分冷冽:“若连这点执念都持不住,还不如趁早投河自尽。”
张若兰听罢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却没有退缩,她双拳缓缓收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她抬步,踉跄几步追上马车的尾尘,步履不稳,却未再停歇。
马车沿着林间曲径缓缓前行,夕阳余晖洒在青翠的枝叶上,斑驳陆离,林风吹过,带起树叶沙沙作响。
肖战终于出声叫停了马车,他从车上下来,目光看向后面。
单良杰翻身下马,扫了眼空寂的林道,唇角微挑,“那姑娘,怕是半途而废了罢。”
他们已经尽量的放慢速度了。
王一博语气淡淡:“她本来就是个弱女子,哪有那么好的腿脚,再等一会儿。”
肖战走到他身侧,抬眸望他,语气透着几分倦意:“皇叔,我饿了。”
王一博侧眸看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怎么这会儿不喊我一博了?”
肖战眨了眨眼,神色无辜:“喊一博怕你不给我吃的。”
单良杰在一旁听得忍俊不禁,笑道:“这主意妙啊,叔叔哪有饿着侄子的道理。”
片刻后,只听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自林荫深处传来,张若兰步履踉跄,衣裙沾满尘土,发髻微乱,喘息微重,目光仍死死盯着前方那抹挺拔的身影。
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脸上满是汗水与泪痕,声音嘶哑:“还请王爷,为我张家申冤!”
单良杰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忍不住低声道:“倒是有几分骨气。”
张若兰额上的血痕早被汗水冲散,在脸侧蜿蜒成几道冷红,映得那张苍白的脸更添凄厉。
她双膝跪地,声音沙哑:“还请王爷为我张家申冤!”话落,又是重重一个响头,额间顿时沁出血珠。
王一博垂眸望她,神情淡然如水:“本王方才便说过,你该求的另有其人。”
张若兰闻言抬眼望向肖战,她心中那点隐约的猜测,此刻几乎可以笃定,颤声开口,声声恳切:“恳请陛下为张家申冤做主!”
林风微动,枝叶沙沙作响,暮色渐深。
肖战半垂的睫下,眸光微微一闪,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中竟透出几分淡淡的欣赏:“你倒是不蠢。”
他手中捻着方才烤热的饼,递到张若兰面前,语气出奇温和:“吃点东西吧。”
张若兰怔了怔,双手接过饼时,指尖因寒意微颤,那微暖的温度透过指腹,似乎让她心底那一丝颤抖也随之缓了些。
“水呢,”肖战看向施三,“也给她。”
“是。”
一行人停留在原地休息,张若兰身上披了件披风坐在不远不近地方。
“你就不怕她是冒充张家千金?”单良杰托着下巴,一边翻着火上的饼,一边语带玩笑道,“毕竟传闻中,那户部司正张大人的千金,早就死了。”
肖战闻言,眼睫微抬,眸光澄澈如水,声音清淡,“怕什么?若连这点事都怕,我还做什么皇帝。”
火光映在他半遮的面具上,衬得那双眸愈发凌厉。
单良杰闻言一愣,旋即抿唇笑了,眼底竟多了几分敬佩。
等肖战去找张若兰聊聊时,忍不住感慨:“我看小皇帝人确实不错,不矫情,也有胆有谋。”
王一博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抹嘲意:“这才几日工夫,就被收买了心?”
单良杰愣了愣,随即猛地回过神来,心中暗骂自己失言,低声在嘴边嘟囔道:“这小狐狸,不愧是冯玉的徒弟…”
张若兰脸上已经擦拭干净,在隐隐火光下映得那张憔悴的脸也有些人气了,她见肖战走过来,想要跪下行礼。
被肖战抬手制止了,他也不客套,“我知道你想报仇,可现在让你先去杀了梁晟,你觉得,以你的本事,能成吗?”
张若兰神色微滞,指尖微颤,她摇摇头。
“这不就对了,”肖战瞧着她,“光有仇恨不够,要报仇,你得先有手段。”
他微抬手指,语气不急不缓,“我可以出手助你,但有个条件。”
张若兰抬眸,声音微颤:“什么条件?”
肖战目光幽深如夜色,“我身边缺一个听话的傀儡,而且,我不需要你以后多言半句。”
张若兰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让她在报完仇之后做个哑女,她双拳紧攥,低声道:“民女愿意。”
“别急着答应,想清楚再回答,”肖战眸光一寒,冷冷盯着她,“别到时候仇报了,却因做了哑女心生怨恨,翻脸恨我,我最厌在我面前贪得无厌之人。”
张若兰抬眸,眼底一片决然,泪光在火光下微微闪烁带着死志般的冷意:“民女绝不敢,民女只求能手刃仇人,哪怕让民女做牛做马也绝不后悔。”
“好,那就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等你的仇报了,再去宫里见我,”肖战说罢,直接将头发的玉簪取下来,递出,“拿着这簪子去见冯相,他自会明白朕的意思。”
张若兰双手接过玉簪,指尖微微颤抖,像是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终于等来了这复仇的机会,当即跪地叩首,声音哽咽:“民女多谢陛下厚恩!”
肖战负手而立,眸光微敛,冷意藏于深处,缓声道:“若你半路生了退意,这簪子也值些银钱,卖了也好活命。”
张若兰抬起泪痕未干的脸,眼底已无惧色,只有决然:“不!我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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