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第二天剧组还有拍摄，两人回酒店趁着还有时间早早洗漱睡了。

　　肖战站在化妆镜前，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轻拍粉底。连续几晚没睡好，眼下已经浮现出淡淡的青色。

　　“肖老师最近没休息好吗？”化妆师小心地问道。

　　肖战微微睁开眼，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略显疲惫的面容：“嗯，有点失眠。”

　　他没法告诉任何人，自从那天翘了相亲回来，他就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时刻提防着经纪人李姐突然出现，质问他怎么半路逃了。

　　但这些天来，除了正常的工作安排外，李姐对那天的事只字未提。

　　“好了，化完了。”化妆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肖战对着镜子挤出一个微笑：“谢谢。”

　　走出化妆间，片场已经忙碌起来。今天要拍的是他和王一博的对手戏。肖战远远看到王一博已经就位，正在和导演讨论走位。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明亮的轮廓。

　　自从那天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改变了。工作时依然专业，但眼神接触时会不自觉地多停留半秒，休息时也总是不经意地坐到彼此附近。

　　那种若有似无的暧昧像一层薄纱，既让人想揭开看个究竟，又害怕破坏现有的平衡。

　　“肖老师，过来一下。”导演朝他招手。

　　肖战走过去，发现王一博正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熟悉的笑意。

　　导演详细讲解着剧本。

　　肖战点点头，却忍不住瞥了王一博一眼。对方正低头翻看剧本，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却微微上扬，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拍摄结束后，肖战回到休息室，刚坐下就收到一条微信。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是李姐的消息。

　　「晚上七点，澜亭轩，穿得正式点。」

　　肖战盯着这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回复。

　　他担心又是找个alpha相亲……胸口的沉闷让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能不去吗？明天还有早戏。」他试探性地回复。

　　李姐的回复来得很快：「不行，这次很重要。放心，不是上次那个人。」

　　肖战皱了皱眉。

　　难不成还有其他人？他本想再问清楚，但转念一想，知道得再多也改变不了必须去的事实，索性放下手机，强迫自己休息一会儿。

　　傍晚，肖战提前换上了便装。

　　助理小徐敲门进来。

　　“肖老师，车准备好了。”小徐说完，犹豫了一下，“李姐说她晚点会到，让你先过去。”

　　肖战没再多问。

　　坐进车里，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很想给王一博发个消息。手指在对话框上徘徊许久，最终还是退了出来。

　　该说什么呢？好像说什么都会让对方更加担心。

　　到地方后，肖战在服务生的引导下来到一个僻静的包间，然而包间里只坐了一个人——邵和顺。

　　“肖老师！”邵和顺热情地站起来打招呼，他今天穿得很休闲，一件浅灰色针织衫搭配黑色长裤，看起来比平常穿古装演戏时年轻许多。

　　肖战愣在门口，有些转不过弯来，怎么是他？

　　“没想到是我吧？”邵和顺笑着走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进来坐。”

　　肖战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走进包间坐下："确实没想到。邵老师不是这两天请了假去录综艺吗？"

　　“昨天刚结束。"邵和顺给他倒了杯茶，“李姐拿匹配度寻找aplha的时候也给我讲了您的一些情况。”

　　“别紧张。”邵和顺摆摆手。

　　“我来之前都是和李姐签了保密协议的，不会说出去的。”

　　服务生敲门进来上菜，两人默契地停止谈话。等门再次关上，邵和顺才继续：“其实我对肖老师很有好感，如果肖老师也愿意发展的话就最好了。”

　　肖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从未想过会在这种场合暴露身份，更没想到会是被邵和顺看出来。多年来他小心谨慎，甚至为此拒绝了许多亲密戏份，就是怕被人发现。

　　“你放心，”邵和顺认真地说，“我比任何人都理解这种秘密的重要性。”

　　肖战慢慢松开握紧的拳头，掌心已经留下了大片的红痕。他应该相信邵和顺吗？对方看起来确实真诚，但娱乐圈的虚虚实实他见得太多了。

　　“谢谢。”他最终说道，语气谨慎，“不过我还是希望这件事……”

　　“只有我们两个知道。”邵和顺接过话头，举起茶杯，“以茶代酒？”

　　肖战勉强举起杯子碰了一下，茶水在杯中晃动，映出他不安的眼神。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邵和顺很体贴地转移了话题，聊起圈内的趣事和最近的影视动态。肖战表面应和着，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正当他想回应时，余光瞥见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他下意识转头，透过半透明的纱帘，清楚地看到王一博站在餐厅外的走廊上，正看向他们这个方向。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王一博的表情从惊讶迅速转为某种肖战读不懂的复杂，然后转身就走。

　　肖战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王一博怎么会在这里？

“肖老师？”邵和顺疑惑地唤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肖战强迫自己转回来，却再也无法集中精力。他机械地夹着菜，食不知味，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一般难熬。

几分钟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抱歉，邵老师，我去下洗手间。”

走出包间，肖战快步穿过走廊，四处张望寻找王一博的身影。餐厅不大，但结构复杂，几个转弯后他已经不确定方向。正当他犹豫要不要给王一博打电话时，手机震动起来。

是小徐：

　　［肖哥，李姐刚通知我她临时有事不来了，让你和那人好好聊。］

　　肖战盯着这条消息，突然明白了什么。李姐根本就没打算来，但他现在没心思计较这个。

　　“王一博。”他喃喃自语，继续在餐厅里寻找。

　　最终，在靠近后门的一个小露台上，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王一博靠在栏杆上，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紧绷的轮廓。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得让肖战抓不住。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肖战深吸一口气，先解释道：“李姐安排的饭局。”

　　他当然还记得之前王一博提了一嘴让他远离邵和顺，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直觉告诉他现在不能说实话。

　　王一博点点头，没问他没事和同剧组的人跑到大老远组什么饭局。表情平静得可怕：“我来见导演，刚好路过看到你。”

　　这解释太牵强，澜亭轩根本不是顺路能到的地方。但肖战没戳破，因为他自己的出现也同样可疑。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夜风吹过，带来远处城市的喧嚣，却吹不散他们之间的紧张气氛。

　　“你们，很熟？”王一博终于开口，眼睛盯着远处的灯光。

　　肖战摇头：“不算。”

　　“哦。”王一博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是直接挑明了说出来。

　　“他看起来对你很感兴趣。”

　　肖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无力感让他胸口发闷。

　　“只是工作上的事。”他最终说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干涩。

　　王一博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肖战想起在鬼屋里，当他们躲在病房时，黑暗中王一博也是这样看着他——像是要看进他的灵魂里。

　　“我该回去了。”王一博直起身，“导演还在等。”

　　“等等。”肖战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就像在鬼屋里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一博当然知道他是omega，还和一个alpha私自靠太近。和一个被叮嘱过要远离的alpha。

　　可如果直接解释是相亲就更难说通了。

　　“我想的哪样？”王一博反问，却没有甩开他的手。

　　肖战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他忽然才发现，他能说什么？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甚至连明确的关系定义都没有。王一博有什么立场质问他？他又有什么资格解释？

　　最终，他松开手。

　　王一博站在原地看了他几秒，眼神复杂，最终转身离开。肖战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回到包间，邵和顺正在看手机，见他进来立刻抬头：“没事吧？你脸色很差”

　　肖战摇摇头：“抱歉，邵老师，我有点不舒服，可能得先走了。这事要不就算了吧。”

　　邵和顺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肖战的表情后只是点点头：“好。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谢谢。”肖战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走出餐厅，夜风带着初夏的微凉拂过脸颊。肖战站在路边等车，脑海中不断回放王一博离开时的眼神。那种失望和受伤，即使掩饰得很好，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手机震动起来，是李姐的消息：「和邵和顺聊得怎么样？他和你的匹配度能到九十，或许和他试一试也行。」

　　肖战盯着屏幕，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他关掉手机，抬头望向夜空。城市的灯光太亮，看不到星星，只有一轮模糊的月亮悬在天际，孤独而遥远。

　　就像此刻的他，和王一博之间，似乎突然隔了一层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屏障。而最讽刺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