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书名:尤加利花语
作者:我要撞树

最近温珉联系不上习骄,他辞职以后便一直在家带孩子,顺便找找工作。

自从知道陸森是个人渣之后,温珉是一刻也不想伺候了,果断辞职。

他两天前开始联系习骄,打电话、发短信,对方一个也没回,起初温珉以为是习骄忙,便没在意,毕竟他找习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晚上宋延炘回家,他便问最近有没有和习骄联系。

“没有啊,怎么啦老婆?”宋延炘往嘴里塞芒果,含糊地问。

“上个月不是回了趟老家嘛,带回来的那些特产我准备给习骄他们父子俩寄些过去,但我前天就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了,到现在一个都没回我。”

“可能是他忙吧?”宋延炘猜测。

“但以前习骄再怎么忙也会回消息回电话啊。”

“我给他打来看看吧。”宋延炘知道他老婆没问出来个所以然是不会放弃的,拿出手机便给习骄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欠费。’

“呃……”宋延炘有些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欠费的手机号码,他挂了电话,迅速往习骄的手机号充了一千块。

再打一次。

通了,没人接。

再打一次,还是没人接。

再打一次,终于接了,宋延炘还没说话呢,手机里传来一粗犷的男声,“神经病啊?!打什么打?你谁啊?!”

宋延炘更懵了。

这人的声音明显不是习骄啊。

“嚎什么嚎?”宋延炘就是无赖一个了,怎么可能会害怕其他人的蛮横无理,“你谁啊?拿着别人手机干嘛呢?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什么手机?这手机卡我垃圾桶捡的,警察还管垃圾桶?”

“垃圾桶?”宋延炘疑惑不已,“你在打哪儿捡的?你是在江城吗?”

“你管我在哪儿?神经病啊。”

男人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宋延炘和温珉四目相对。

“手机卡为什么会在垃圾桶?”温珉问。

“可能是手机掉了,被人捡到了手机,但为了怕被发现,所以把手机卡拔出来扔垃圾桶?”宋延炘猜测。

温珉摆摆手,“算了,我不放心,正好最近没事,去那边看看吧,温虞衡也很久没见到习沐凛了,你去把那些特产装一些带过去,我去给习沐凛收拾行李。”

一家三口说走就走,到江城都晚上了,东西都没放,直奔习骄家。

门铃按了几下,不一会儿门开了。

里面站着个年轻女生,懵懂的看着门口的两大一小,“你们是不是走错了?”

“习骄呢?”宋延炘问。

女生摇头,“这里没有这个人,你们走错了。”

“哎不是,这就是习骄家啊,装修都没变。”宋延炘比女生还懵。

倒是温珉察觉到了什么,他镇定自若地问女生,“你好,我们有个朋友之前住在这里,这也是他的房子,我想问你是什么时候搬来的呢?”

“我才搬过来半个月,这房子是我租的,你们说的是房东吗?但房东姓徐,不姓习啊。”女生诚恳的回答。

温珉抹了把脸,“你可以把房东电话给我吗?我们有事找他。”

女生摇头,“我没有,房东让我有事直接找中介,你们可以去小区对面那家中介问问看,我房子就是在那儿租的。”

三人离开了小区,但这么晚了中介也关门了,只能先回酒店。

夫夫俩一路上都沉默不语,他们都意识到了同一个问题,那就是——习骄可能不见了。

次日,几人又往习骄工作的医院跑,得到的消息是习骄早在一个月前就辞职了,而且是突如其来,没有任何征兆。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辞职,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房子也是一个月之前卖掉的,还是低价卖的,买主也看得出来习骄非常急切的想要离开江城。

两人没辙了。

这时候单靠自己的能力肯定是找不到的。

“老婆,你别着急,习骄可能是去别的地方生活了,等他稳定了就会联系我们的,我会派人找的。”宋延炘好歹是南家人,不可能找个人都找不到。

但等了两天,宋延炘派出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是——没有购票记录,没有出入境记录,没有信用卡记录,甚至没有消费记录。

最后的一次消费是,习骄在一个月前把卡里的钱全部取了出来,那之后习骄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

两人心都凉了一截,习骄真的不见了。

宋延炘倒是淡定,习骄带着孩子不会做傻事儿,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不告而别,所以他离开一定有其他原因。

至于是何缘由,恐怕只有陸森知道。

但宋延炘不敢告诉温珉这事儿可能和陸森有关,所以只能憋在心里。

至于习骄,他相信习骄会照顾好自己。

习骄十岁那年来到陸家时,陸森已经十二岁开始上初中,陸父陸母因为工作原因其实也没什么时间管儿子,陸老将军便让人把陸森也一起接过来,两个孩子有个伴也是好的。

但陸森并不是什么热情的人,习骄因为父母的突然离世也变得腼腆内向,所以同一个屋檐下两个孩子别说玩耍了,连话都没怎么说。

每天两人的接触只在饭桌上,吃完饭要么去上学要么回房间。

起初陸老将军没发现不对劲,以为是两个孩子还没熟悉,但都半年了,两个孩子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陸老将军便单独找陸森谈,问他是不是对习骄有什么不满意,怎么连话都不说。

陸森疑惑,“为什么要说话?”

陸老将军一哽,“为什么不说话?”

陸森没说话。

好吧,成了个无解的命题,陸老将军也没怪他,语重心长的开口,“习骄没了爸爸妈妈,你从小就和他认识,也算他哥哥,你不要把你那冷冰冰的性子摆给习骄看,他以后还是你的omega,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让你们结婚是错误的选择。”

“结婚这个问题以我现在的年纪和阅历并不能判断它是否正确,所以它并没有存在的必要,至于和习骄的关系,您希望我怎么做?”才十二岁的陸森已经能非常清晰认识到他与习骄的关系并不能随心所欲的处理。

陸老将军有些欣慰,他轻轻跺了两下拐杖,“习骄的父母虽已去世,但他们都不是普通人,他们皆因陸家离世,我们顺水推舟收下习骄,对你以后的仕途也有帮助,以后不论是军界还是政界对你评价都不会差,但我们也不能逼迫人家习骄是吧,所以这就得看你怎么做,小森,你是聪明的孩子,肯定明白爷爷的意思。”

陸森沉默半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爷爷。”

陸老将军满意点头。

次日一早,陸森吃完早餐拎起书包准备去上学,习骄还在埋头吃饭,陸老将军见状轻咳一声。

陸森顿了顿,又坐了回去,

“骄骄,以后上学和陸森哥哥一起去好不好?反正他一天到晚也没事,路上还能给你讲讲题。”陸老将军笑眯眯的说。

习骄放下汤勺,看了一眼陸森,然后点头,“好的,爷爷。”

陸老将军原本以为这样以后两人的关系会缓和,谁知还是老样子,他抽空问了送两个孩子上学的司机才知道,两孩子在车上从没说过话。

这把陸老将军气的,回头就敲了两棍陸森,“我让你和习骄处好关系你就是这样处的?”

陸森脊背挺直,半分不退让,“您想我怎么做?”

“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要气死我。”陸老将军拐杖一丢,气呼呼的坐到沙发上

陸森弯腰捡起拐杖放到陸老将军手边,然后听话的滚了。

陸老将军改变战术,每天让保姆做点小零食,然后让陸森送给习骄。

习骄第一次收到的时候有些受宠若惊,“给我的?”

陸森点头,“嗯。”

“谢谢……哥哥。”习骄干巴巴的拿着饼干。

那之后习骄习惯了陸森每天的投喂,偶尔习骄还会和陸森分享,两人之间话也多了起来,但大部分都是习骄在说,陸森听着,两个孩子的关系也终于熟络起来,陸老将军表示非常欣慰。

习骄上初三之后,陸森的母亲生病,陸森转学去了内陆陪陸母养病,两人分别半年之后陸森又再次回到了帝都。

半年不见,习骄变了很多。

个子抽条了不少,五官也张开了,陸森回来第一天在客厅看到习骄时也被惊艳了一瞬。

变漂亮了。

杏眼圆圆,鼻尖带着粉红,他回头看到突然回来的陸森,眼底闪过惊讶,随后脸上绽放出欣喜,“哥哥你回来啦!”

才十五岁的少年还不懂恋慕,但陸森懂。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习骄眼底连本人都不曾察觉的爱慕,陸森有些狼狈地移开看着习骄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嗯,回来了。”

“爷爷在书房呢。”习骄说。

随即陸森步伐匆匆的上楼,习骄站在楼下略带疑惑疑惑的看着他上楼。

陸老将军对陸森现在的一切非常满意,和习骄关系也处的不错,学习也可以,就等高中毕业之后陸森进军校然后走上政治道路。

至于习骄,他想学什么都行,只要以后好好陪着陸森就行。

“回来啦?在那边半年怎么样?你妈妈身体好点没?”陸老将军正在练字,听到陸森开门的声音,也只回头瞥了他一眼。

“没什么问题,我要考帝都大学。”

陸森这突兀的转折让陸老将军差点儿没反应过来,他停下手中的笔,望向陸森,“你说什么?”

“我要去帝都大学。”

“滚出去。”陸老将军气的毛笔一扔,墨汁湛了宣纸一大片。

然后陸森又听话的滚了。

习骄一直候在楼下,看到陸森没上去几分钟就下来了,便问,“没有看到爷爷吗?”

“被赶出来了。”

“……”习骄懵了,“啊?怎么会?爷爷知道你今天回来,还让阿姨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习骄,”陸森没回习骄的问题,而是低头注视着他,“你知道你以后要和我结婚吗?”

习骄瞬间涨红了脸,眼神飘忽不定,“知、知道,爷爷跟我说过。”

“你愿意吗?”陸森问。

“……”习骄埋着头不敢看陸森,“我、这个……好像不能由我决定。”

陸森沉默的看着习骄的发旋,最后无奈的走向餐厅。

陸森回来之后两人的关系也没见亲近多少,主要是陸森要准备高考,习骄要准备中考,两个孩子学习压力都重,陸老将军也不想给孩子太大压力,便不怎么管两个孩子的相处了。

习骄那时候其实有意和陸森亲近的,在他看来陸森这个哥哥只是性格冷了点,人并不坏,而且他在陸家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陸森在陪伴他。

关于他和陸森的婚约,他并没有太多感觉,毕竟年龄还小,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而且他还没有真正分化,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会成为omega。

习骄在他十五岁那年的圣诞节分化,陸老将军因为年末阅兵回军部,家里只有保姆和两个孩子,习骄放学回来之后觉得有点热,他以为是空调地暖的原因便没在意。

吃完晚饭陸森下晚自修回家,刚进门,一股浓烈的水蜜桃味瞬间涌进鼻腔,陸森手背青筋暴起,他握拳抵住口鼻往屋里走,厉声喊道,“刘姨!”

无人应。

被omega信息素激起的浓烈情欲让陸森愈加烦躁,声音不由大了几分,“刘姨!!”

“哎哎哎,孙少爷,我在我在。”保姆刘姨从厨房急匆匆跑出来疑惑的看着他,“孙少爷,你脸怎么这么红?是生病了吗?”

陸森没搭理他,作为beta的刘姨无法察觉别墅内浓郁的水蜜桃味信息素,但陸森能,他皱眉拿出医药箱,从里面找出抑制剂,“习骄呢?”

“习少爷在楼上做作业呢。”

“抑制剂,他分化了,你去给他打,我去洗个澡,在我出来之前把别墅里的信息素除干净。”陸森把抑制剂塞到刘姨手里,转身有些狼狈的冲进一楼客房的浴室。

omega分化是大事,刘姨一刻也不敢耽误,握着抑制剂往楼上跑。

楼下陸森刚脱下校服外套就听到刘姨的拍门声,“孙少爷不好啦不好啦,习小少爷晕倒了,全身烫的不行,我叫他都不应。”

陸森闭眼深吸一口气,他眼底一片腥红,他有作为高阶Alpha强大的自制力,但习骄的信息素对他影响太大,他们之间匹配度绝对不低,陸森握紧拳头,吩咐刘姨,“给我准备一支alpha抑制剂,打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

“哎,好好好。”

陸森重新穿上校服外套,洗了把冷水脸,离开客房朝习骄的房间走去。

阿姨拿着一支Alpha抑制剂跟在陸森身侧,陸森目不斜视的拿起抑制剂,挽起衣袖,毫不犹豫的将抑制剂扎入皮肤,推药。

“准备一些营养剂。”吩咐完阿姨,陸森推开了习骄房间的门。

房间里满是水蜜桃味信息素,陸森打开门被激的一个踉跄,高阶omega的信息素不再是温和柔软,它一步步诱惑着Alpha向他靠近,而躺在床上的人却一无所知。

陸森呼吸都放轻了,但他没办法完全抑制住想要外泄的信息素,那丁点儿让omega兴奋不已,习骄正悠悠转醒。

陸森坐到床边,额角全是汗,他的手也在抖,医药箱被他放在床头柜,他翻出体温计给习骄测了体温。

习骄感受到Alpha的靠近,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陸森,“是哥哥吗……”

陸森没回答,皱眉掀开习骄的衬衫袖子,露出白皙细瘦的胳膊,抑制剂针尖一点点没入皮肤,浅蓝色的液体慢慢送入血管。

水蜜桃味的信息素终于停歇下来,温柔贴在陸森周围。

陸森终于敢呼吸,他摸了习骄汗湿的额头,习骄轻蹭了一下陸森的手掌。

或许是受了信息素影响,又或许不是,陸森卸下平时冰冷的外表,温柔询问习骄,“好点了吗?”

“嗯……”习骄撒娇似的嘤咛了一声。

陸森笑了,“抑制剂打了,可能会头疼,医生一会儿就到。”

习骄从被窝爬起来,懵懂地望着陸森,他无意识的本能地张开双臂,朝陸森倾身,“想要抱抱。”

下一秒,习骄瘦小的身体钻进陸森怀里。

陸森瞳孔一缩,手里的抑制剂针管应声掉落在地。

习骄把头依偎在陸森颈窝,细软的头发轻蹭过陸森苍白的脸庞,Alpha滚烫的怀抱让习骄感到安全不少,他合上眼皮满足的笑。

尤加利味信息素逐渐失了控,陸森变得好像不是自己,他双手轻拢着omega细瘦的腰肢,薄唇轻启,“骄骄,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习骄骄傲地抬头,‘啵’地一声亲在陸森唇角,“是阿森哥哥,是阿森哥哥……”

两股信息素浑浊不分,分不清是谁先失了智,陸森吻着习骄柔软湿润的嘴——唇,薄汗附在习骄如凝脂般的皮肤上,Alpha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过皮肤,带走了那片冰凉。

喘息间,Alpha虎视眈眈的看着omega后颈微微发红的腺体,他没有控制自己,露出犬齿,轻轻咬破了腺体,习骄呼痛,“哥哥疼……”

Alpha注入信息素,舌尖舔——舐着腺体,“别怕,哥哥在。”

临时标记让习骄陷入了深度沉睡,omega还紧抓着他的手,而陸森却坐在床沿愣神。

楼下一阵兵荒马乱,家庭医生提着急救箱急匆匆进了卧室。

刚刚结束临时标记,Alpha对自己所有物的满是占有欲,他凌厉地看向门口的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愣在原地,不敢动。

陸森缓了两秒,他闭了闭眼,回头为习骄掖好被子,准备起身让医生,但习骄紧抓着他不撒手。

“别怕,是医生。”陸森轻摸着习骄的脸颊,俯身吻了习骄的额头。

医生简单检查了一番,犹豫地看了眼一旁陸森,“分化后的正常低烧,输点液就好了,但是——”

“但说无妨。”陸森说。

“您临时标记了习少爷,在他标记消失之前不能做信息素等级检测。”

“我知道了。”

因为习骄分化,陸老将军提前回家,原本他是回来给习骄做信息素等级检测的,谁知陸森竟然私自标记了习骄。

陸老将军又气又急,敲了他两拐杖,“流氓!他才几岁你就标记他!”

“迫不得已。”陸森脊背挺直,毫无悔改之意。

“标记消失前习骄暂时不能去学校,你给我滚出去跑五圈。”陸老将军气哼哼。

“他只是分化了而已,为什么不能去上课?”

陸老将军白眼一翻,“顶着你的标记去学校丢脸吗?别人怎么看我陸家?急不可耐标记了一个未成年omega?你是陸家人,代表的陸家,他就算是你的omega,也不代表你现在就可以标记他。”

“为什么不能标记?”陸森今天似乎要和陸老将军杠上了。

“你是猪吗?!”陸老将军恨铁不成钢,“我让你和习骄结婚不是让你和他谈恋爱,他成为孤儿和陸家有关,我们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留在陸家,你和他结婚对你以后完全是有利无害,这样一个知己知彼的omega留在你身边你也无需担心他会背叛你,你现在标记了他如果被外人知道了,媒体要是拿这事做文章,你以后在政界一旦犯错,所有人都会旧事重提,说我们陸家耍了手段,你到时候八张嘴都说不清。”

陸森没再说话,认命的出去跑步。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陸森记起混乱的这天时,他自己都迷茫为何会义无反顾的进习骄房间,直到很多年后陸森才后知后觉,是他先动了心思,从来都不是习骄需要陸森,而是陸森因为那一个临时标记禁锢了自己,禁锢了习骄。

可高傲的Alpha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接受自己喜欢上一个会禁锢自己一生的omega,所以习骄无故承受了来自陸森这么多年来因为别扭而施加给他的刻意漠视。

而习骄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和陸森结婚从一开始就是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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