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疤

书名:博君一肖:你痛不痛
作者:无趣小姐

  10疤

  “哪个姑娘这么倒霉,要嫁给你?”

  电话那头的姚富盈:“……”

  “哥,肖哥,怎么着咱俩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能别损我了不。”

  姚富盈声音听起来蔫蔫的,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气神,连往常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儿都没了。肖战也就收敛了脸上笑意:“这么多天没见你,到底是怎么了?”

  “哥……”姚富盈的声音突然哽咽,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半晌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妈出事儿了,癌症晚期。”

  姚富盈此人,从小叛逆不听话,他老爹在首都机关工作,自己忙的头脚倒悬,压根没空管儿子死活,全靠姚富盈母亲照顾。肖战见过他母亲,温柔和善,对姚富盈从小溺爱。

  “医生说我妈的时间不多了,最多不过三五年,”姚富盈擦擦眼睛,眼泪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哽咽着,“她说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我既没个像样的工作,又没交女朋友,我……”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曾经,也有人这样对肖战说过。

  五年前王一博的事业受阻,肖战半夜醒来,发现他在阳台抽烟。猩红的一点微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他听见王一博在和朋友打电话,哑着嗓子说:“就算是要退圈,我也能接受。我唯一只担心的人是肖战,如果他知道……”

  再来是妈妈。

  妈妈去世前,那双因为精神失常而总是浑浊的眼睛奇迹般清明起来,捏了捏他的脸颊肉,吃力地笑着,断断续续说:

  “战战,妈妈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

  那时候肖战还抱着一丝幻想,想妈妈或许可以就此好起来,其实,那只是回光返照。

  眼前一阵发晕,肖战猛地撑住洗手台,电话那头,姚富盈低低的声音传来:“我已经答应我妈,和顾家结亲,娶顾叔叔的女儿。”

  顿了顿,他声音里带着强撑的轻松:“哥,周六晚上兄弟几个给我组了个单身聚会,你来吗?”

  怎么说也是兄弟一场,姚富盈遇上这种事,肖战肯定是要去看看他的。

  他喉结滚动,哑声应了,又叮嘱姚富盈:“好好照顾阿姨,你也别太着急,当心身体。”

  他心里五味杂陈,连王一博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的都没发现。

  直到王一博皱着眉头问他:“你怎么了?”他才发觉自己的失态。

  镜子里,肖战一双眼猩红。

  “没什么。”

  肖战不愿多说,想用毛巾给自己擦把脸,却发现手抖得厉害,连毛巾都抓不稳。王一博沉默地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冷水打湿,一点点擦拭过肖战的脸颊。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肖战道:“你先说。”

  “肖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王一博紧紧盯着肖战的眼睛,一错不错。

  从重逢那时起他就发现了,肖战为什么会性情大变、喜怒无常,很多时候肖战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疯了似的大吼大叫,把手边所有能够触摸到的东西通通扔出去,依然得不到平静。

  发泄过后,只剩下满眼的空洞和疲惫。

  肖战靠在洗手池边,垂着头,有片刻的时间没有说话,然后抬起头,低低笑了声:“怎么,看到我这副样子,你心软了?”

  他又在扯开话题,逃避问题,王一博心头火起:“你……”

  “好了,”肖战疲惫地抬起手示意他别再继续说下去,“别问了。”

  他声音很轻,带着某种自嘲的意味:“别给我希望,也别给我错觉。你应该知道吧,你每多问一句,多关心我一次,我都会忍不住得寸进尺。”

  他就是这么恶劣的一个人。

  “周六晚上,姚富盈单身聚会,”肖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情绪已经敛去,“你和我一起去。”

  周六,夜,富春居。

  和姚富盈订婚的女孩肖战认识,顾家的乖乖女大小姐,从小就爱跟在姚富盈身后跑,可惜姚富盈是个玩咖,觉得自己和顾小姐这种从小乖到大的小绵羊八字不合,不爱搭理人家。

  谁知顾小姐虽然看着乖巧,却也有固执的一面,也不知道是看上姚富盈哪点,铁了心要把他追到手,姚富盈不好下手,就另辟蹊径从他母亲下手,两人好得如同闺蜜。

  只是没想到姚母多次撮合劝说都没能让姚富盈回心转意,最后竟是因为这种原因,两个人才终于走到一起。

  聚会上,众人嬉笑打闹,推杯换盏,仿佛这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婚前狂欢。

  没人知道姚富盈母亲的病情,也没人知道这场婚姻背后藏着多少无奈,姚富盈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都溺死在酒精里。

  肖战知道他想借酒醉麻痹自己,没阻拦,跟着那群狐朋狗友一杯又一杯地喝,玻璃杯碰撞在一起,香槟和红酒倾洒,还有朋友带来的茅台,混着喝下去,反复灼烧着喉咙和理智。

  纵然姚富盈这种风月之地练出来的好酒量,也很快醉的不省人事,倒在沙发上,不动了。

  此情此景,一样的混乱、热闹、纸醉金迷、荒唐放纵,很难不让王一博想起瞿安被姚富盈看上的那天。

  年轻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有人搂抱,有人调笑,王一博安安静静坐在角落,一口酒也没有喝,目光一直紧紧跟随肖战的身影。

  肖战有些醉了,脸颊泛着不自然的酡红,一条手臂勾着姚富盈的肩膀,另一条手臂被身材火辣的女人搂着,半露的酥胸就这么挨在肖战身上,可他似乎浑然不觉,只是眼神涣散地盯着某处,就这么任由女人抱着自己的手臂不放。

  王一博看了几眼,逼自己移开了视线。

  可心里隐隐有股无名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他并不喜欢这种场合,也不喜欢肖战身边的这群狐朋狗友,肖战非要他来,他的条件就是不喝酒。有肖战护着,倒也确实没人敢来招惹他。

  酒过三巡,众人皆喝得烂醉,包厢里横七竖八倒了一片,开房的开房,睡觉的睡觉,场子渐渐冷清下来。肖战勉强还有点意识,姚富盈已经烂醉如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肖战接到顾大小姐打来的电话,才知道她竟然一直在酒店外面的停车场等待姚富盈散场,传闻中的一片深情可见一斑,令人咋舌。

  王一博扶着烂醉的姚富盈往酒店外面走,姚富盈跌跌撞撞,被地摊绊住跌了一跤,终于清醒了几分,双眼睁开一条缝,辨认了半天才叫出王一博的名字:“是你啊……嗝……我肖哥呢?”

  “他喝多了没力气,在沙发休息。”王一博咬牙将人重新拽起。

  姚富盈“哦”了一声,大着舌头对王一博说:“王一博,好兄弟,之前都是我不好,看在肖哥面子上,别和我一般计较,咱们以后、以后都是好兄弟,一起喝酒啊?”

  他说着又要往地上栽,王一博手脚并用地连忙把他捞起来,姚富盈并不胖,可一个成年男人的份量也够呛,沉得他气喘吁吁:“行了,之前的事我都忘了。但喝酒就不用了。”

  姚富盈的舌头像打了结,却还在喋喋不休:“不行,兄弟,哥跟你说,做男人什么事都可以不干,酒可不能不喝……你听见了吗?”

  “我不爱喝酒。”

  王一博额角青筋直跳,吃力地摁了电梯。

  “怎么可能,酒这种好东西……”姚富盈眯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王一博的脸,“我知道了,是不是我肖哥不让你喝酒?”

  他醉得都快站不起来了,偏偏电梯怎么也不来,王一博暴躁地连按按钮。

  “兄弟,你知道吗,肖哥他真的、特别特别惨……他那个爹,肖伯伯,你见过吗,他年轻时候可疯了,我妈说他就是个搞科研的疯子,说肖家的人都是神经病……”

  王一博摁电梯的手停下来,侧头看向姚富盈:“什么意思?为什么说肖家的人都是神经病?”

  肖战的父亲他也曾有所耳闻,虽然没见过本人,但曾在百度百科了解过他的身份和经历,知道他毕业于首都医科大学,毕业后却没有从医,而是去国外学习了金融领域知识,回国继承家业。

  可是从来没听肖战说过,他父亲还做过科研方面的工作。

  王一博有心想把事情问个清楚,可姚富盈醉得厉害,想到自己卧病在床的母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把姚富盈交到顾大小姐手里,王一博在路边站了一会,目送车辆在黑夜里远去。

  回去包厢的时候,肖战还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坐着,闭着眼睛,王一博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只好轻拍他的脸:“肖战?醒醒。”

  肖战皱了皱眉,慢吞吞睁开眼睛,一见他便笑了:“王一博?你来接我回家啦。”

  ——他又陷入五年前的记忆之中了。

  每一次神志不清时,他都会分不清过去与现在。

  也许是身体的保护机制在起作用,他常常会回想起自己人生中最轻松快乐的时光。

  于是他看见王一博在他面前蹲下,轻轻“嗯”一声,要把他背到背上。他就甜甜地笑起来,很乖很乖地伸出手,温顺地攀住了面前人宽阔的肩,脸颊贴在他颈窝。

  富春居就在市中心,距离他们的小区很近,大半夜的,王一博没有惊动司机,一路把肖战背回了家。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王一博一步步走得稳当,背上的人很轻,很安静。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延伸到时光尽头。

  肖战睡得很沉,一直到王一博把他放到床上,也还是没有醒。

  王一博嘴角抽了抽,一边心说大哥你还真把我人力车夫了睡这么舒服,一边伸手去脱肖战衣服——他可以用他的名誉怼天发誓,不是他色欲熏心色胆包天,实在是肖大少有洁癖,不洗澡就睡觉明天早上起来他非得大闹一场不可。

  肖战在睡梦中察觉到有人脱自己的衣服,不是很配合,王一博无奈,只好低声哄了他几句,最后暴力镇压,解开了肖战衬衫的扣子。

  然后,他就整个人都顿住了。

  肖战的胸口,竟然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

  那道疤在他左胸,就在心脏的位置。苍白的皮肤上,那道疤像条扭曲的蜈蚣。

  张牙舞爪,狰狞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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