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触及不到的梦

肖战一双漂亮的眼睛中满是震惊和诧异的情绪。

　　王一博送他的那枚戒指两个亿？这还叫不贵？

　　王一博起身，拿起纸巾包住肖战掉在桌上的那块排骨扔进了垃圾桶：“怎么筷子都拿不稳了？”

　　肖战定定地看着王一博，此刻他也顾不上什么情绪管理了。

　　尽管他知道王一博送的衣服鞋子等等也很贵，但他还是没想到这枚戒指能贵成这样。

　　如果他的假设成立，王一博把他当白月光替身，但现在王一博对他也好的过头了，好到让他有些恍惚。

　　恍惚到让肖战感觉，王一博喜欢他。

　　肖战垂下眼眸。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王一博不可能喜欢他的。

　　当年，他就读的都城大学每年的高考录取分数永远保持在全国高校前三，这所大学每年都有很多其他省市的高考状元入学，也有很多提前保送，高中就获奖无数的天之骄子来到这里。

　　都城大学的很多学生都是都城本地人，家世不俗的很多很多。他们享受着最好的教育资源，从小学到高中读的都是都城最好的学校。

　　可肖战不一样。

　　他在外省的乡下长大，小学初中都读的乡镇中学。不过，他成绩一向很好，中考时顺利考入县城最好的高中。为了他上学方便，肖父肖母在县城贷款买了套不到一百平的小房子。

　　读高中的时候，学校教美术的老师看他天赋不错，鼓励他学美术，高考走艺考，可以考很多学校的艺术学院。肖战只是笑了笑。

　　他知道，走艺考这条路不可能不烧钱的。他的家庭条件不足以支撑他去学美术，即便他从小就喜欢美术。

　　但肖战没想到的是，美术老师惜才心切，私下联系了父亲母亲。

　　那天晚上，父亲母亲问他想不想去学美术，肖战说不想。

　　肖父拍拍他的肩，只是说：“没事，去学吧。”

　　“咱们家有钱。”

　　高考那年，肖战的文化课和艺考成绩都不错，但他的总分卡在都城大学艺术学院的边缘线。

　　他想，那就赌一把吧。

　　好在，他是幸运的。那年，他以超出都城大学艺术学院分数线一分的成绩成功被录取。

　　后来，他入学了。学校安排的宿舍是四人寝，肖战的三个室友都是都城本地人。他们的家庭条件很好，从头到脚都是名牌，用的手机也是最新款。

　　几个室友并没有因为肖战不是本地人或者他身上普通的衣服裤子和他用的两千块的手机歧视排挤他。但经济水平的差距像无形的屏障，慢慢地把他们一点点隔开。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其中一个室友提议出去吃一家自助西餐，另外两个室友也赞同。肖战在手机上搜了一下那家餐厅的价格，一个人八百，他半个月的生活费。最后，他只能有些抱歉地跟室友们说他还有事不去了。

　　后来有一次放三天的小长假，他们寝室没人回家，于是几个室友便提议大家出去玩。肖战想着都城有好几个门票很便宜的景点，试探着说要不我们去那儿玩，但几个室友都说他们小学研学的时候就去过了。

　　肖战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研学什么意思？”

　　室友也有些意外：“你们学校不组织研学吗？我们小学，初中，高中几乎每年都有研学。有时候是在都城，有时候是去别的城市别的国家的学校研学。”

　　另一个室友看肖战尴尬，好心地解释道：“其实就跟课外实践活动差不多。”

　　肖战点点头，没再说话。

　　他心想，他从小到大还从没参加过研学呢。

　　最后，室友们一起去了东京，肖战没有去。他没有足够的钱。

　　艺术学院是个烧钱的地方，尽管都城大学的艺术学院学费在同类艺术学院里已经算低的了，但都城消费高，肖战的钱总是不够花，他担心父母辛苦，也不爱跟家里伸手要钱。

　　艺术学院大一课很多，后来到了大二课少了，他开始去兼职，虽然赚的不算多，但加上父母给的生活费也够用。

　　没课的时候除了兼职，肖战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图书馆和金融学院。去图书馆是因为学习，去金融学院是因为金融学院有王一博。金融学院的课程很多都是对外开放的，肖战经常悄悄地去旁听。

　　他每次都找一个能看到王一博背影的角落坐下来。有时候，也会有很多喜欢王一博的女生男生来旁听，她们总是坐在王一博附近的座位，然后在下课时悄悄地给他递情书。

　　但无一例外，王一博都拒绝了。

　　曾经，肖战也写过一封表白信。但看到王一博每次拒绝别人都拒绝的那么干脆，那封表白信他还是没敢送出去。

　　爱上一个人的第一反应是自卑。

　　肖战总觉得，那些向王一博表白的人多的是比他优秀的，他觉得自己和那些人比起来也没什么优势。

　　他没有钱，家庭条件也一般，原本在高中引以为傲的美术或是成绩在这所遍地人才的大学里也显得一般。或许他是天才，学美术三年就可以考入国内最好的艺术学院，但这所大学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在一个遍地天才，身边每个人都很有钱的环境里，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很难不产生自卑情绪。

　　这些情绪包裹着他，逐渐深入骨髓，致使他很难相信别人的夸赞。其实，他走在上课路上被女生要微信这样的事情总是发生，偶尔中间还夹杂着几个男生要微信。

　　尽管如此，肖战依旧觉得自己长得没那么好看，硬要说的话也就是一般好看的程度。

　　他觉得，一般好看的他去跟王一博表白，肯定是会被拒绝的。所以，他还是不要表白了。

　　偶尔，肖战也会幻想一下王一博同意和他在一起，但想着想着肖战就觉得，他们家境差距这样大，不会有未来的。

　　总之，他和王一博没可能。

　　餐桌上方的水晶灯灯光有些耀眼，刺的肖战眼睛痛。

　　他和王一博以前不可能，现在也不可能。

　　抛开家境不谈，他认为自己不够优秀，不够好看，不足以让王一博喜欢他。

　　即便他凭借自己的努力两年内当上了王氏集团的财务总监，成为了公司总监里最年轻的一个。即便他这两年身边追求者不断，可年少时的自卑像一场经久不息的阴雨，他现在摸一把自己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

　　对肖战来说，王一博是他触及不到的梦。

　　一块排骨放到肖战面前的餐盘里，是王一博刚夹给他的。

　　然后，肖战听到王一博的声音：“先别发愣了。”

　　“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