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吻

大年初二的清晨，歌寒掀开窗帘，看见院子里的雪又积了半尺厚。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把雪地照得亮晃晃的，像铺了层碎钻。

“后山的雪肯定没被踩过，”歌寒转身拍醒还在赖床的云暮，“去不去？我小时候总在那儿堆雪人。”

云暮揉着眼睛坐起来，窗外的光刺得他眯了眯眼。等两人穿戴整齐出门时，歌寒的妈妈塞给他们两个保温杯：“里面是热奶茶，路上冷了喝。还有这袋饼干，饿了垫垫肚子。”

后山的路被雪埋得严严实实，歌寒走在前面开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出脚印，回头时看见云暮被雪没了小腿，正笨拙地往前挪，像只被困在雪地里的小兔子。

“上来。”歌寒在他面前蹲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我背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云暮的耳尖有点红，想起上次在香樟树下被他圈在怀里的样子，心跳又开始乱了。

“别逞强。”歌寒不由分说地转过身，伸手把云暮拉到背上，“你这点体重，还没我书包沉。”

云暮的脸颊贴在他的羽绒服上，能闻到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混着雪地里的寒气，意外地让人安心。他伸手搂住歌寒的脖子，指尖攥着对方毛衣的领口，像抓住救命稻草。

“放我下来，太重了。”云暮在他背上挣了挣，鼻尖蹭过歌寒的颈窝，带着点痒。

“不重。”歌寒的声音闷闷的，脚步却稳得很，“比我上次抱你回床时轻多了。”

提到上次在书房的事，云暮的脸瞬间红透，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再也不敢说话。雪地上的脚印深深浅浅，像串起的省略号，把没说出口的话，都藏在了咯吱作响的雪里。

走到半山腰的平台时，歌寒把他放下来。这里能看见整个小镇的风景，白皑皑的屋顶连成一片，远处的河流结着薄冰，像条银色的带子。

“歇会儿。”歌寒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他，“喝点热的。”

奶茶的甜香漫出来，混着点肉桂的味道。云暮捧着杯子暖手，看着歌寒蹲在雪地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等他回过神时，对方已经堆好了一个小小的雪人，用树枝做了胳膊，两颗红豆当眼睛，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可爱。

“像不像你？”歌寒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雪，眼里带着笑意。

云暮瞪他一眼，刚想说“明明像你”，就被歌寒突然拽进怀里。

“别动。”歌寒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他低头时，睫毛上的雪粒落在云暮的脸上，凉丝丝的。

阳光从云层里钻出来，正好落在两人脸上。歌寒的吻来得猝不及防，却又温柔得像羽毛拂过。没有香樟林的隐蔽，没有宿舍的遮掩，只有漫天的白雪和远处的炊烟做背景，他的吻带着奶茶的甜香，辗转间带着点克制不住的汹涌。

云暮的手先是抵在他胸前，后来不知怎的，就绕上了歌寒的脖子，指尖攥紧了他的围巾，像抓住救命稻草。雪在脚下咯吱作响，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却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剩下唇齿间的温度，烫得像要把这寒冬都融化。

直到云暮的呼吸乱了，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歌寒才松开他，额头抵着额头，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刚才……”云暮的声音有点哑，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忍不住了。”歌寒笑了，伸手擦掉他唇角的奶茶渍，指尖的温度烫得人发颤，“在这里，没人会看见。”

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着印在雪地上，像一幅不会褪色的画。云暮看着歌寒眼里的自己，忽然觉得，这后山的雪地，这突如其来的吻，会像颗种子，在心里发了芽，往后无论走多远，都能记得此刻的暖。

歌寒牵起他的手往山下走，雪地上的脚印并排着，时不时交叠在一起，像两条再也分不开的线。云暮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吻，唇角忍不住偷偷往上扬——原来喜欢一个人，连在雪地里走这条路，都变得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