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左一点……对,就那样。”
肖战站在梯子上,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盏宫灯挂在檐角。
“肖公子,您快下来吧,让奴才们来做这些粗活。”小顺子在下面焦急地转来转去。
肖战摇摇头,灵活地从梯子上跳下来:“挂好了。今日太后寿辰,各处都要精心布置。”
自那日被王一博留在身边当贴身侍从,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肖战从最初的战战兢兢,到现在已经能自如地处理各种事务。
虽然名义上仍是戴罪之身,但乾清宫的宫人们都知道,陛下对这位肖公子颇为不同。
“肖公子,福安公公找您。”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
肖战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快步走向御书房。
春日的风吹过回廊,带着花香,让他不禁深吸一口气。
宫中的春天,比他记忆里任何一年都要美。
御书房外,福安正焦急地踱步。
“公公,您找我?”
福安一把拉住他:“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又去干那些粗活了?陛下找你半天了!”
肖战心头一跳:“陛下醒了?”
“可不是!一睁眼没看见你,脸色就不大好看。”福安压低声音,“今日太后寿辰,陛下心情本就不佳,你可小心着点。”
肖战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冠才轻轻叩门。
“进来。”
王一博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低沉冷冽。
肖战推门而入,看见年轻的帝王正站在窗前,一身玄色龙纹常服,衬得身形挺拔如松。
“奴婢参见陛下。”肖战恭敬行礼。
王一博转过身,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去哪了?”
“回陛下,奴婢去帮挂寿辰宫灯了。”
“朕让你做这些了?”王一博眉头微蹙。
肖战低下头:“奴婢知错。”
一阵沉默。
窗外鸟鸣啁啾,显得室内更加安静。
“过来。”王一博突然道。
肖战走近几步,闻到王一博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这种香气只有帝王能用,对地坤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他后颈的腺体微微发热,赶紧屏住呼吸。
“手。”王一博又说。
肖战伸出手,这才发现指腹被竹篾划了一道小口子,渗出了一丝血迹。
他都没察觉何时受的伤。
王一博从案几抽屉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药粉轻轻按在伤口上。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却带着天乾特有的热度,烫得肖战手指微颤。
“笨手笨脚。”王一博语气冷淡,手上的动作却格外轻柔,“今日太后设宴,你随朕一同前往。”
肖战惊讶地抬头:“奴婢……也去?”
“怎么,不愿意?”
“不是!只是……”肖战咬了咬唇,“奴婢身份低微,怕冲撞了贵人。”
王一博收起药瓶,淡淡道:“你站在朕身后便是。太后点名要见你。”
肖战心头一紧。
太后为何要见他?难道……
“陛下……太后娘娘知道奴婢的身份了吗?”
王一博看了他一眼:“朕没说。但太后在宫中人脉甚广,未必不知。”
肖战顿时手脚发凉。
若太后知道他冒名顶替,还私藏抑泽丸……
“怕了?”王一博突然问。
肖战老实点头:“怕。”
王一博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有朕在,没人能动你。”
这句简单的话,像一块烧红的炭,落入肖战心湖,激起阵阵涟漪。
他抬头看向王一博,发现帝王眼中闪过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
“多谢陛下。”他轻声道。
慈宁宫花园内,百花齐放。
太后寿辰的春日宴办得极为隆重,不仅后宫嫔妃全数到场,连几位一品诰命夫人也受邀入宫。
肖战跟在王一博身后,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探究目光,如芒在背。
“皇儿来了。”林太后端坐在主位上,虽已年过五旬,却保养得宜,风韵犹存。
王一博行礼:“儿臣恭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肖战跟着跪下,额头几乎贴到地面。
“起来吧。”太后笑道,目光却落在肖战身上。
“这就是那日皇儿从储秀宫带走的肖公子?果然生得俊俏。”
肖战不敢抬头,只觉太后的目光如有实质,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母后过誉了。”王一博语气平淡,“不过是个手脚麻利的侍从而已。”
太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吗?那今日哀家可要好好‘考考’他。”
王一博眉头微蹙,刚要说话,柳贵妃却突然插嘴:
“太后娘娘,臣妾听闻肖公子才学过人,不如让他当场赋诗一首,为娘娘贺寿?”
肖战心头一紧。
他虽读过些书,但作诗并非所长。这分明是柳贵妃故意刁难。
“这主意好。”太后点头,“肖公子意下如何?”
王一博冷冷地扫了柳贵妃一眼,正要替肖战推辞,却听肖战轻声道:
“奴婢斗胆一试。”
他接过宫女递来的纸笔,略一思索,挥毫写下一首诗。
字迹清秀工整,诗句虽不算惊艳,却也中规中矩。
太后接过一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赏。”
柳贵妃脸色微变,又道:“听闻肖公子琴艺也佳,不如……”
“柳妃。”王一博冷声打断,“今日是母后寿辰,不是你的才艺考校场。”
柳贵妃脸色一白,慌忙告罪。
太后看看儿子,又看看肖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罢了,哀家也乏了。肖公子留下陪哀家说说话,其他人散了吧。”
众人告退,王一博迟疑片刻,低声道:“儿臣告退。”
肖战跪在原地,心跳如鼓。待众人走远,太后才缓缓开口:
“起来吧,坐到哀家身边来。”
肖战战战兢兢地起身,在太后下首的矮凳上坐了半边屁股。
“听说……你不是肖宇?”太后开门见山。
肖战浑身一僵,立刻又要跪下,却被太后拦住。
“不必惊慌。哀家若要治你的罪,早把你拖出去杖毙了。”
太后抿了口茶,“哀家只是好奇,皇儿为何对你另眼相看。”
肖战低头:“奴婢……不知。”
“你手上的胎记,给哀家看看。”
肖战一惊,下意识捂住手腕。太后如何知道?
“不必遮掩。”太后淡淡道,“那日你在御书房当值,有宫女看见了。”
肖战只得卷起袖子,露出那个飞鸟状的红色胎记。
太后盯着看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果然……”
“太后娘娘……这胎记有什么特别吗?”肖战小心翼翼地问。
太后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家中可有人也有此印记?”
肖战摇头:“奴婢父亲没有,弟弟也没有……只有大哥……”
“你大哥?”
“肖凛。”肖战声音低了下去,“北境守将。”
太后眼中精光一闪:“原来如此。”
她放下茶盏,“你可知道,这胎记在皇室被称为‘天命印’?”
肖战瞪大眼睛:“皇室?”
“先帝有,皇儿有,哀家的幼子……也有。”
太后语气突然变得哀伤,“二十年前,他刚满月就夭折了。”
肖战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
“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太后摆摆手。
“你且记住,今日之事不要告诉皇儿。至于你的身份……哀家就当不知道。”
肖战重重磕头:“谢太后娘娘恩典。”
离开慈宁宫,肖战后背已经湿透。
太后的态度让他既困惑又不安,尤其是关于胎记的那些话……
“发什么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肖战转身,看见王一博站在一株海棠树下,花瓣落在他肩头,恍如画中仙。
“陛下……”肖战快步上前,“您怎么……”
“等你。”王一博简短地说,转身就走,“跟上。”
肖战小跑着追上,心中那股暖流再次涌动。陛下……竟然特意等他?
“太后与你说了什么?”走出一段距离后,王一博突然问。
肖战想起太后的嘱咐,犹豫了一下:“太后娘娘问了些奴婢家中的事……”
“撒谎。”王一博停下脚步,直视肖战的眼睛,“朕再问一次,太后与你说了什么?”
肖战心跳漏了一拍。王一博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太后娘娘……问了奴婢手腕上的胎记。”他小声道。
王一博眼神一凝:“然后呢?”
“说……说是‘天命印’,皇室才有……”肖战声音越来越小,“还问奴婢家中可有人也有……”
王一博眉头紧锁:“你怎么回答的?”
“奴婢说……大哥有。”
“肖凛?”王一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是天乾?”
肖战点头:“是。”
王一博沉默良久,突然道:“今日起,你搬到乾清宫偏殿住。”
肖战一愣:“这……不合规矩……”
“朕的话就是规矩。”王一博语气不容置疑,“还有,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单独见太后。”
肖战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应下:“是。”
回宫的路上,两人各怀心事,王一博走在前方,肖战就远远的候着。
肖战隐约感觉到,手腕上的胎记似乎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正将他与王一博越来越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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