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熠眼神凶狠地紧盯着对方,双手抬起作攻击状,双方僵持许久,终于,刚刚那个推倒墨染熠的小胖子有些后怕的开口。
“薛哥,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嗣,我们这样……陛下再怎么不待见他,那也会在意那点皇室颜面出面,到时,你我父亲都逃不掉。”
薛少爷垂眸沉思了一会,皇帝再怎么说那也是天下之主,自己的儿子被自己的官臣的儿子欺负,说出去确实有损颜面。
但,薛少爷只是轻蔑一笑:“不用怕,只要让他留着气就行。”
小胖咬唇垂眸,似在顾虑着什么,见状他一把将小胖推开,尖锐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起开,你不敢,就让我来。”
说完,他压在墨染熠身上,一拳一拳丝毫不留情地往墨染熠身上招呼。而墨染熠也不甘示弱,双脚上下蹬着,膝盖有时撞击到他的背部,却换来更变本加厉的毒打。
薛少爷本就比他年长几岁,身高差距较大,力量上也有悬殊。故而没揍一会,墨染熠脸上就挂了彩。
“住手!”
一道尖细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一队侍卫将那几个世家子弟围起来,刚刚出声的太监忙扑到墨染熠身边,惊恐地抱起他。
“哎呦,都别呆愣着了,快去传太医!”
殷画屏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地墨染熠,走上前将自己的手帕拿出来递到他面前,语气柔和:“你流血了,擦擦吧。”
那一刻,日照洒在她背后,她整个人好似被镀上一层白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随着轻拂的春风吹拂到他鼻腔里的香气让他有一瞬失了神。
回忆闪回,再次回过神时墨染熠已经坐上了那辆标识着皇家御用的马车,神情阴郁。
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光被其他人染指的,除了他自己,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既然殷画屏心悦之人是宋婧黎,那他只好除掉宋婧黎这个隐患,这样一来,殷画屏没了心有所属之人,目光自然而然就会分到他身上。
‘且让你再活蹦乱跳几天,等我登基为帝,你是死是活,还不是我一句话、一道旨书的事。’
但也快了,待他拉拢朝中稍微有话语权的重臣,届时再以先帝身子渐弱为由,强行登基,谁又能奈他何?
丞相府到皇子府的距离不怎么远,眼看着那辆马车拐过一个拐角,殷画屏才从红色木门一旁的侧门走出来,身旁跟着宛儿。
“小姐,你都说得这么明确了,想必二皇子一段时间不会来打扰您的空闲呢。”宛儿伸出脑袋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道,语气里略带庆幸。
殷画屏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猜测压下,转头看向宛儿嘱咐道:“让那些出去调查蚀赊教的人回来,今夜开始暗中出发去阿黎那边。”
“?”宛儿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但对于自家小姐的命令,她一向言听计从,只略微思考过后,便明白了她的用意,“奴婢明白。”
……
暗卫带着几个粗布麻衣着装的兵卫深入上次来过的山洞,四处探查,就连山洞内的凹壁都没放过。
“队长,这里发现药粉残余,您快过来看看。”一位身形魁梧,脸上留着络腮胡的兵卫蹲在角落,语气严肃。
暗卫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下,神情是少有的严峻,他伸出一指沾起一些药粉,放在鼻下闻了闻。
没有一丝异味。
他禅了禅手指上的药粉,站起身冷声道:“装起来带回去。”
那位兵卫应了一声,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料,将那点药粉装起来,包起来揣进怀里。
三四个人更往里探寻一番,越往里越宅,三四个男人肩膀宽厚,走路间撞在岩壁上,岩壁松懈,掉下些许石灰。
“不行,往回撤。这里越往里越宅,凭我们几个男人是进不去的。”
一个兵卫尝试着转身,却发现两侧肩膀被狭窄的岩壁限制着,见状,几人只好后撤步倒着走。
“队长,这样看不见后路,难免磕着碰着。”位于倒数第二个的兵卫面露难色,脚步不停地向前询问。
暗卫停下脚步,尝试着蹲下再转身,但肩膀的尺度让他半蹲下后再难以往下蹲,那样的姿势让他有些难堪,特别是在不熟的人面前。
“你们走一段路再往后看,若不小心踩到或碰到什么,别往下看,继续走。”
闻言,兵卫们依次照做,等暗卫重新站起来时,他与其他人已隔开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几人好不容易离开山洞,刚出去,两个快步在前方的兵卫鼻子酸出现一把横刀,带着浓重的戾气。
“你们还真是自投罗网啊。”
一道如沐春风般的青年音在洞外响起,下一秒一个身着一袭墨色长衫的男人出现在他们身后,眉间带着一道不大不小的伤疤。
“明明前几天才把我那些做事认真严谨的前辈们掳走,这回又是想查到什么?”
……
在睡梦中的宋婧黎突然被惊醒,漂亮的湛蓝色眼眸睁开,瞳孔微缩。
‘遭了!’
宋婧黎内心暗骂倒霉,赶忙从软榻上起身,靴子都没穿好,就迫不及待地拿起剑往外走。
军营外一旁的灌木丛旁,几匹棕色烈马被栓在树干上吃草,宋婧黎走过去解开一匹的套圈,利落上马手抓马鞭。
沉重的马蹄声在树林间回荡,又软又烂的泥泞路上留下一段马蹄的脚印。
宋婧黎紧赶慢赶地赶到山洞前时,那里已经人去洞空,徒留洞口前一滩黑红色的血迹,鲜血还带点温热,看起来刚离开不久。
陡然间,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宋婧黎耳朵微动,迅速旋身后撤步躲开,箭矢钉进岩壁的缝隙间,上面还带着一张纸条。
宋婧黎拿下来一看,拆开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草字,“想见活人,独自一人来废宅庭院。不若,死尸躺营前,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字迹潦草,看起来像是初学者刚学会写字,独自握笔一笔一画写出来却不尽人意。
看着这字体和收尾时上扬的线条,宋婧黎都能想到对面写下这段文字时嚣张的态度和张扬的气势。
宋婧黎脸色一沉,手掌握成拳,将纸条揉成了一团。随后她重重吐出一口气,紧了紧手里的缰绳,脚轻轻踢了一下马肚。
“驾。”
纸条顺着风落在刚刚被马蹄踩凹的泥土地,一阵风吹过,带起一阵灰尘攀上纸条的边沿。
将马栓回原位,宋婧黎从军营内翻出了一把短刀别在腰间,以外袍遮挡,还带了几包迷烟粉。
因着其中有墨染庆的部下,她丝毫不敢耽搁,快步进了村内,走到那条暗巷口,脚步却突然顿住。
“小姑娘,这条巷子荒废了那么久,你要是想找些什么,还是到别处去找吧,这儿不会有你要的东西的。”一道略带粗糙的嗓音从一旁响起。
宋婧黎立马背手将手按在被外袍遮挡住的短刀所在,眼神里带着警惕地看向声源处,下意识惊呼出声:“谁?!”
目光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抱着一根拐棍靠坐在墙角,头发凌乱,脸上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也破了好几个洞,露出的手背黑黝黝的。
宋婧黎质问的声音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难受,干脆她转过身不理会那位叫花子,面色坚定的踏步走进去。
叫花子见她不听自己的话,摇了摇头,眉目间满是忧色:“现在的年轻人……”
随后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几乎不怎么存在的灰尘,跟在宋婧黎身后走了进去。
比起上次愣头愣脑,这次宋婧黎走起来相当得心应手,又因为是白天的缘故,她不需要摸索着凭感觉去避让一些壁虎或是掉落的青苔。
快步走近废宅庭院,宋婧黎一眼就看到被绑在一起围成圈坐在地上的几个人,关心则乱下,她根本无暇顾及四周有没有埋伏。
刚踏进去准备替他们松绑,门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拿着短剑的手,横在她脖子前逼着她后退几步。
“京城来的官人,别急啊,想救这几个人,是有条件的。”
宋婧黎眉宇紧皱,不满的眼神投向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模样吊儿郎当的男人:“什么条件?”
男人笑了笑,将横在她面前的刀收了收:“条件嘛,有三条。第一,这件事件你和你的守卫、兵卫们别再插手。第二,走之前把你们身上所有银两全都交出来。啊,我看你们守在村外的人还有一车粮草,也留在这。”
说到第三条时,男人停顿了一下,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宋婧黎,脸上的笑容带着猥琐。
“这第三嘛…”
宋婧黎偏了偏头,厌恶的皱眉,手背在后面下意识摸上短刀,假意询问:“第三是什么?”
男人将刀扔在一旁,上前几步拉住宋婧黎的手腕,后者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可毕竟身量和力气上有所差距。
“你陪我玩玩,老子跟着大哥混了这么久,还连个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更别说是你这种京城来的细皮嫩肉的大小姐。”
宋婧黎惊得瞳孔微缩,观察一番四周,确定这里似乎只有他一人,才抬脚将人踹了出去。
“前两条我还没答应,这第三条,我不介意让你试试当太监的滋味!”
宋婧黎将短刀摸了出来,一步一步逼近倒在地上吐血面色惊慌的男人。
“别……别过来!”男人一边撑着身子后退,一边抬起另一只手对着宋婧黎疯狂摆手。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求你了,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小孩才一岁大,家里不能没有我!”
宋婧黎停在他腿边,抬脚踩上他的脚踝,男人额头都冒出了冷汗,眼睛紧盯着她手里的短刀。
宋婧黎俯身将手肘撑在腿上,用短刀的刀身拍了拍他的脸颊:“说的话顾头不顾尾,刚还说没碰过女人,现在又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我是双八年华,不是八岁稚童。”
她余光瞥了眼一旁安静得过分的几人,将短刀一下扎进男人的腿,惨叫声瞬间贯彻整个庭院。
宋婧黎面无表情地擦去脸上溅染上的鲜血,直起身走到几人面前蹲下,给他们松绑。
“小主子。”
除了那个带头的暗卫,剩下的三人都是曾经她父亲的得力干将亦为好友,属于看着她长大,故唤她一声小主子。
宋婧黎轻轻点头,算是回应,随后转身看向那个捂着腿神色惊恐,丝毫没有先前嚣张、吊儿郎当气势的男人。
“这个人不是将我们绑来的人,中途他们换了一个人。”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着的暗卫突然出声,冰冷的眼神落在男人身上。
眼里的寒光似冰刃要将那人千刀万剐,一阖一睁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宋婧黎眸光一闪,将视线投向男人,走过去蹲下身,用短刀的刀尖对着他的脸轻轻划了几下,语气平静淡漠:“你想活吗?”
“想!我想!”男人像抓住救命稻草,费力从地上支撑起身体,抓住宋婧黎的衣角不放,面色带着恳求。
“告诉我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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