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与失控的目光

第七章：篮球赛与失控的目光

周六的篮球赛打得异常胶着。

夏野隔着汗水模糊的视线，看见观众席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江砚辞没穿校服，浅灰色的连帽衫衬得他皮肤更白，怀里抱着的物理竞赛题被他放在腿上，目光却没离开过球场。

“夏野！传球！”队友的吼声把他拽回赛场。他猛地回神，运球过人时差点踩空，球鞋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响。看台上爆发出一阵哄笑，他瞥见江砚辞皱紧的眉，像自己的失误也疼在他身上。

中场休息时，夏野往观众席跑，抓起矿泉水往头上浇。江砚辞不知何时站在了栏杆边，手里拿着条干净的毛巾，递过来时指尖蹭过夏野的手背。

“别浇头，会头疼。”江砚辞的声音混着场馆的喧嚣，却清晰得像贴在耳边说的。

夏野接过毛巾擦脸，闻到上面淡淡的皂角味——和江砚辞身上的味道一样。“你怎么来了？”他故作随意地仰头喝水，喉结滚动时，感觉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脖颈上，烫得他差点呛到。

“路过。”江砚辞的视线扫过他被汗水浸透的球衣，喉结动了动，“打得不错。”

“那是，”夏野得意地挑眉，刚想吹嘘两句，却见江砚辞的目光突然飘向他身后，冷了下来。他回头，看见篮球队长正勾着女生的肩说笑，那女生手里拿着瓶没开封的运动饮料，眼神直往夏野这边瞟。

“走了，下半场开始了。”夏野拽了把江砚辞的袖子，却被攥住手腕。江砚辞的指腹抵着他脉搏的地方，那里跳得又急又乱。

“小心点。”江砚辞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含着冰，“别再受伤。”

下半场的夏野像换了个人。抢断时撞在篮板上，膝盖磕得生疼也没皱眉；跳投被对手犯规，重重摔在地上时，第一反应竟是往观众席看——江砚辞站在原地没动，脸色白得像纸。

终场哨响时，夏野的球衣能拧出水来。他被队友架着往休息区走，远远看见江砚辞站在出口，手里还捏着那条没再递出去的毛巾。

“等我下！”夏野挣开队友，一瘸一拐地跑过去，把湿漉漉的胳膊搭在江砚辞肩上，“赢了！请你吃冰棍！”

江砚辞的身体僵了僵，却没推开他。两人并肩往外走，夏野的汗水打湿了他半边袖子，他也没吭声，只是悄悄往夏野这边靠了靠，帮他分担了些重量。

小卖部的冰柜前，夏野正纠结选草莓味还是巧克力味，手腕突然被按住。江砚辞拿起一支绿豆冰，塞进他手里：“吃这个，败火。”

“没劲。”夏野撇嘴，却乖乖撕开包装纸。冰凉的甜意漫开时，他瞥见江砚辞盯着自己的膝盖——那里磕出了块淤青，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回去用冰敷。”江砚辞的声音有点硬，“我宿舍有冰袋。”

“知道了老妈子。”夏野笑他小题大做，却在转身时故意放慢了脚步，好让江砚辞能跟上。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夏野舔着冰棍往前走，感觉江砚辞的目光总落在自己身上，像带着温度的网，把他密密实实地罩住。

“你老看我干嘛？”夏野终于忍不住回头，撞进他来不及移开的视线里。那里面没有平时的冷静，只有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像被风吹皱的湖。

江砚辞猛地别过头，耳根红了：“没、没有。”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你的冰棍化了，滴手上了。”

夏野低头，果然看见巧克力色的甜浆顺着指缝往下淌。他刚要去蹭衣服，就被江砚辞拉住手腕。对方掏出纸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纸巾传过来，比冰棍还让人心慌。

“谢了啊哥们儿。”夏野抽回手，把冰棍往嘴里塞得更深，试图掩饰发烫的脸。

江砚辞没说话，只是把用过的纸巾捏在手里，捏得发皱。

走到宿舍楼下，夏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周的物理实验课，你跟我一组呗？我一个人肯定搞不定。”

江砚辞的脚步顿了顿，抬眸时眼里有光在闪：“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夏野笑得灿烂，转身往楼上跑，跑了两步又回头，“记得把冰袋给我送上来啊！”

江砚辞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手里捏着的纸巾被汗浸湿。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擦过夏野手腕的触感，像有电流顺着血管爬，麻得他心脏发颤。

他慢慢握紧手，把那点触感攥在掌心，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什么。

宿舍里，夏野对着镜子看膝盖上的淤青，突然想起江砚辞刚才的眼神。那眼神太复杂，不像看兄弟，倒像……像什么呢？他想不出来，只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敲门声响起时，他几乎是蹦过去开的门。江砚辞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冰袋和一卷绷带，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

“给。”江砚辞把东西递给他，目光不自觉地往他膝盖瞟。

“进来坐会儿？”夏野侧身让他进来，心里莫名有点期待。

江砚辞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题没做完。”他顿了顿，补充道，“有事叫我。”

“知道了。”夏野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那背影有点孤单。他关上门，拿起冰袋敷在膝盖上，冰凉的触感里，却总掺着点江砚辞指尖的温度。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变得温柔起来。夏野摸着膝盖上的淤青，突然有点庆幸刚才的摔倒——至少，让他看清了江砚辞眼里的紧张。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江砚辞的聊天框，输入“谢啦”，想了想又删掉，改成“物理实验课别忘了带显微镜”，发送后，盯着屏幕笑了半天。

而楼下的树荫里，江砚辞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消息，指尖在“收到”两个字上悬了很久，才轻轻按下去。风穿过树叶，带来远处篮球场的喧闹，也带来夏野身上淡淡的、像阳光晒过的味道，让他攥着手机的手，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