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接之心

第十章：链接之心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窗外雨后泥土的气息，形成一种奇特的、代表“生存”的气味。我靠在床头，看着沈聿笨拙地削着一个苹果——这位能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国际刑警，此刻却对一枚水果束手无策，长长的果皮断了好几次。

“别削了，”我忍不住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直接给我啃吧。”

他动作一顿，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通透。就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种微妙的、带着点挫败和无奈的情绪，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我的感知。不是听到，不是看到，是直接“感觉”到的。

意识链接。沈聿昨晚坦白后，这个词就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第一次总会有点...不适应。”他放下水果刀，把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递过来，耳尖那点可疑的红晕又出现了。

我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漫开。同时，一丝清晰的、带着暖意的关切感从他那边传递过来，包裹着我因手术和系统分离而残留的虚弱感。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并不讨厌。

“像多了一个情绪雷达，”我试着形容，“模糊的，但方向明确。”

沈聿点点头，自己也拿了个苹果啃起来：“协议设计初衷是加强行动协同。在危险任务中，即时感知队友状态能救命。只是...”他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它只在融合度经历大起大落后才会稳定触发。我没想到会这么快用到你身上。”

“后悔了？”我挑眉看他。

“不。”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一种坚定的、毫无保留的意念传递过来，像磐石一样稳固，“只是没想到代价这么大。”

我们之间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不再是尴尬或戒备，而是被这种新生的、无形的纽带连接着，共享着病房里的宁静阳光和劫后余生的疲惫。窗外，城市在暴雨后焕然一新，仿佛昨夜的腥风血雨只是一场噩梦。

然而，噩梦的阴影从未真正远离。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李楠走了进来，脸色凝重，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她先是对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沈聿：“沈哥，情况不太对。”

“赵世诚？”沈聿瞬间进入状态，刚才那点不自在消失无踪，眼神锐利如鹰。

“是，也不全是。”李楠将平板递过来，“他在押期间拒绝开口，律师团像苍蝇一样围着。但麻烦的是外面。”

屏幕上显示着几段监控录像和新闻报道剪辑。第一段是昨夜行动中被查封的那个地下实验室外围：几辆无牌照的黑车在警方大部队撤离后悄然出现，几个蒙面人快速潜入，几分钟后又迅速撤出，似乎带走了某些东西。

第二段是今早的娱乐新闻快讯：当红小生周子轩在参加一档直播综艺时突然行为失控，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地袭击了主持人，力大无穷，四五个保安才勉强按住。画面捕捉到他后颈一闪而过的、类似我之前的电路状红痕，只是更暗淡、更不稳定。

最后一条是滚动新闻：“...选秀歌手苏媛于今日凌晨从警方保护下的医院神秘失踪，监控显示其自行离开，行为异常...”

“实验室残留物被抢，目标不明。周子轩的症状像低配版的系统过载或神经控制，但更狂暴不稳定。苏媛失踪...”李楠语速很快，“赵世诚的人没消停，而且手段升级了。他们拿到了实验室的残留数据，甚至可能...是部分不完整的系统碎片。”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我下意识地摸向后颈，那里的皮肤虽然平滑了许多，但隐隐的刺痛感似乎在提醒着什么。沈聿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目标是我。”我开口，不是疑问，是肯定。赵世诚被捕前最后的疯狂，就是要得到我，或者毁掉我。他的手下显然继承了这个“遗志”。

“或者系统。”沈聿补充道，他的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调出周子轩的详细资料和近期行程，“周子轩，星光娱乐重点培养对象，三个月前资源突然倾斜...时间点正好是赵世诚开始怀疑你的时候。他可能是被选中的‘容器’或‘武器’。”

就在这时，一种强烈的心悸毫无预兆地袭来！像有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我的心脏，伴随着尖锐的耳鸣。视野边缘瞬间闪过破碎的画面：

——医院走廊尽头消防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男人推着车，帽檐压得很低...

——他手中藏着一个针筒，针头泛着诡异的蓝光...

——目标，是我！

【环境感知触发！】

【危险源：11点钟方向，距离20米，高速接近！】

“有人来了！危险！”我失声喊道，身体本能地向后缩。

几乎在我喊出的同时，沈聿已经像猎豹般弹起，一步跨到门边，将门猛地反锁。李楠反应极快，拔枪上膛，侧身贴在门边墙壁上。

“感知到了？”沈聿背靠着门，侧头问我，眼神交汇的瞬间，我感受到他高度集中的警惕和一丝询问。

“清洁工，针筒，蓝色液体，11点方向，20米...”我急促地复述看到的画面，心脏狂跳。

李楠立刻对着通讯器低语：“鹰眼，监控11点走廊，清洁工推车，目标病房！拦截！”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对方有万能门卡！

“砰！”

门被暴力推开一条缝的瞬间，李楠的枪口已经顶了出去，厉喝：“警察！不许动！”

门外的“清洁工”动作奇快，猛地将推车撞向门板，巨大的冲击力让李楠被撞退半步。一个矮小精悍的身影如同泥鳅般滑了进来，手中蓝汪汪的针筒直刺我的脖颈！他的眼神空洞，和周子轩失控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沈聿动了！他并非直接冲向袭击者，而是抄起我床头柜上的金属保温壶，精准地砸向对方持针的手腕。同时，他脚下猛踢病床的轮子，我的床瞬间横移半米！

针尖擦着我的肩膀划过，带起一丝凉风。

【感知：左前方三步，扫堂腿！】

念头刚起，沈聿已经如我所“感知”的那样，一个迅猛的扫堂腿将袭击者绊倒在地。针筒脱手飞出，被李楠一脚踢开。

袭击者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完全不顾疼痛，翻身就要再扑上来。沈聿眼神一冷，不再留手，一记精准的手刀砍在对方颈侧。袭击者身体一僵，软倒在地。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我和沈聿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一种奇异的默契感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在链接中流动。他刚才的动作，完全契合了我“感知”到的攻击路径。

李楠迅速上前检查袭击者，从他耳后撕下一个微小的贴片式接收器。“又是傀儡。神经抑制器加兴奋剂，远程操控的炮灰。”她面色凝重，“他们用抢来的技术量产这种怪物了？”

沈聿没回答，他快步走到我床边，蹲下身，仔细检查我的肩膀：“划到了吗？”

“没有。”我摇头，心跳还未平复，“链接...它起作用了。我‘看’到了他的动作。”

“我知道。”沈聿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庆幸感通过链接汹涌而来，“我也‘感觉’到了你的预警。很及时。”

这时，沈聿的手机急促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周身气压骤降，一股冰冷的怒意顺着链接刺入我的感知。

“说。”他接通电话，声音压抑着风暴。

电话那头传来技术员小陈焦急的声音：“沈哥！苏媛！她...她发了一段视频到公共网络！指名要江漓看！”

沈聿迅速点开小陈发来的链接。一个直播窗口弹出，画面晃动，背景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天台。苏媛被绑在一张椅子上，眼神惊恐涣散，脸上有明显的伤痕。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电子音响起：

“江漓小姐，游戏还没结束。你的朋友苏媛很想念你。一小时内，独自到城西废弃的‘星光’电视塔顶。过时，或者带人来...”画面切换，镜头对准了天台边缘，苏媛的椅子被推到了最边上，下方是几十米高的悬空，“...她就下去陪你作伴。记住，只.要.你.一.个.人。”

画面戛然而止，直播中断。

“陷阱！”李楠立刻道，“他们就是要引你出去！”

“我知道。”我盯着黑掉的屏幕，苏媛绝望的眼神烙在我脑海里。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和愤怒交织。赵世诚倒了，但他的阴影还在吞噬无辜的人。

沈聿猛地站起身，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链接那端传来的情绪是狂暴的愤怒、冰冷的杀意，以及对苏媛境遇的深切自责。

“他们找死。”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沈聿！”我抓住他的手臂，“你不能去！这是针对你的陷阱！他们知道你一定会去救我！”

他转头看我，眼中的风暴并未平息，但多了一丝复杂的挣扎：“她是因为我们才被抓的，江漓。她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

“所以更不能让他们得逞！”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速思考，“他们要我一个人去，说明目标还是我，或者系统。利用苏媛只是手段。他们想把你调开，或者...把我们分开对付。”

“无论目标是谁，苏媛必须救。”沈聿语气不容置疑，他开始快速检查配枪，“李楠，调取电视塔所有建筑图纸和周边监控，找出可能的狙击点和埋伏点。小陈，尝试追踪信号源，干扰他们的通讯...”

“我去。”我打断他。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沈聿和李楠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沈聿的眼神锐利如刀。

“我说，我去。”我掀开被子，忍着身体的虚弱感下床，“他们要的是我一个人去。我去，才能最大限度保证苏媛的安全，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你在外围策应，李楠配合，找出幕后操控者。”

“不行！”沈聿断然拒绝，链接中传递来强烈的恐慌和反对，“太危险！你刚做完手术，系统还不稳定！他们手里有神经控制技术，还有可能是不完整的系统碎片！你...”

“沈聿！”我提高声音，直视他的眼睛，同时努力将我的决心和冷静通过链接传递过去，“你忘了我们有什么了吗？”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又指了指他，“我们有这个。意识链接。我能感知危险，你能同步我的感知。只要链接不断，我们就是一体。你在外面，反而能看到我看不到的死角。”

我顿了顿，声音放低，却更坚定：“而且，这是我的战斗。从赵世诚盯上我开始，苏媛被卷进来开始，这就是我的责任。我不能永远躲在你身后。”

沈聿死死地盯着我，琥珀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激烈的挣扎。链接中，他的恐慌、担忧、保护欲与对我的信任、理解激烈碰撞。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煎熬。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的风暴沉淀下来，化为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链接那端传来沉重的、带着痛苦的决定。

“好。”他声音沙哑，从装备包里拿出一个微型通讯器和一个薄如蝉翼的防弹背心递给我，“贴身穿上。通讯器是双向加密的，我会一直在线。记住，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一旦情况失控，我会立刻强攻。”

他又拿出一个微型注射器，里面是淡蓝色的液体：“高浓度神经稳定剂，关键时刻用，能短时间压制系统波动并增强反应，但副作用很强，慎用。”

我接过东西，迅速穿戴好。防弹背心意外的轻便贴身。将注射器藏在内衣带里。

“李楠，”沈聿转向副手，“通知外围小队，包围电视塔，但绝对不要暴露！等我指令！重点排查所有可能的信号增强点和中转设备，瘫痪他们的通讯和可能的远程控制！”

“明白！”李楠立刻行动。

沈聿最后看向我，双手用力握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有些发疼。他没有说话，但链接中汹涌澎湃的、几乎要将我淹没的情感代替了千言万语——那是极致的担忧，是深沉的不舍，是绝对的信任，是破釜沉舟的决心，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超越所有界限的强烈羁绊。

“活着回来。”他哑声道，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你也一样。”我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转身走向病房门口。

每一步都带着虚弱，但每一步都无比坚定。意识链接像一条温暖坚韧的线，将我和身后的男人紧紧相连。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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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的星光电视塔曾是城市的地标，如今只剩下锈迹斑斑的钢铁骨架，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荒凉孤寂。电梯早已停运，我只能沿着布满灰尘和鸟粪的紧急楼梯，一步步向上攀爬。每一次抬腿都牵扯着手术后的伤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腐朽的味道。

链接那端，沈聿的存在感从未如此清晰。他像一座沉默的灯塔，稳定地散发着力量、警惕和一丝挥之不去的焦虑。我能“感觉”到他的位置在快速移动，如同幽灵般在电视塔外围的建筑物间穿梭，寻找最佳的观察和狙击点。同时，一种高度集中的“扫描”意念不断传来，仿佛他正通过我的眼睛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感知：上方三层转角，生命体征两个，恶意。】

【感知：顶层天台入口，电子设备信号源强烈。】

【感知：苏媛位置确认，生命体征微弱但稳定，恐惧值高。】

系统的提示与沈聿通过链接传递过来的“直觉”完美融合，在我脑海中构建出一幅立体的战场地图。我的身体虽然虚弱，精神却高度集中，感官在链接和残留系统能力的加持下变得异常敏锐。

推开沉重的、吱呀作响的天台铁门，刺目的天光让我眯了眯眼。空旷的水泥平台上，苏媛果然被绑在靠近边缘的一张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看到我时，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救信号，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淹没。她的状态很糟，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

在她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背对着我。他身旁立着一个半人高的银色金属箱，箱体上延伸出几根导线，连接着几个架设在不同方位的信号放大器。

“很准时，江漓小姐。”风衣男没有回头，变声处理过的电子音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带着金属的冰冷质感，“看来你对朋友的安危很上心。”

“我来了。放了她。”我停下脚步，与他保持距离，目光快速扫过四周。除了他和苏媛，天台上似乎没有其他人。但链接那端，沈聿的警告如同实质：【金属箱是关键！有强烈能量波动和神经干扰信号！小心！】

“放了她？”风衣男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戴着一张毫无表情的白色塑料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眼神空洞得和周子轩、医院那个袭击者如出一辙。这又是一个被深度控制的傀儡！“当然可以，在你交出‘钥匙’之后。”

“什么钥匙？”我皱眉。

“打开你大脑里那扇门的钥匙！系统的核心权限！”风衣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机械的狂热，“赵先生需要它！‘暗网’需要它！交出来，你们都可以活命！”他猛地拍在金属箱上。

嗡——！

一股无形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电磁脉冲瞬间扩散开来！我如遭重击，眼前一黑，后颈的旧伤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刺入我的大脑！链接那端传来沈聿一声闷哼和强烈的担忧冲击！

【检测到高强度神经干扰！】

【融合度异常波动：80%...83%...86%...警告！】

【系统部分功能紊乱！】

“呃！”我痛苦地捂住头，踉跄后退几步。那金属箱发出的干扰，在强行刺激我体内尚未完全平息的系统！

“感受到了吗？”风衣男一步步逼近，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非人的光芒，“这只是开胃菜！交出权限，否则，我会用这个，把你的脑子一点一点搅成浆糊！或者...”他猛地指向苏媛的椅子，“让她先体验一下坠落的快感？”

苏媛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发出呜呜的悲鸣。

“住手！”我强忍着脑中的剧痛和翻腾的系统能量，试图集中精神，“我没有权限钥匙！系统已经...”

“撒谎！”风衣男厉声打断，再次拍向金属箱！

更强烈的脉冲袭来！这一次，我仿佛听到了自己神经纤维崩断的声音！剧痛让我跪倒在地，视野中出现了血色重影。链接那端，沈聿的愤怒和焦虑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我，同时，一个清晰无比、带着血腥气息的“位置”坐标烙印进我的脑海——那是风衣男暴露在沈聿狙击镜下的致命点！

“不！沈聿别开枪！他会推苏媛下去！”我在链接中疯狂呐喊，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风衣男嘶喊：“停下！我告诉你！权限在沈聿那里！”

风衣男的动作果然一顿，面具转向我：“沈聿？”

“对！他才是真正的开发者！系统核心在他身上！我只是个失败的载体！”我语速飞快，忍着剧痛半真半假地胡诌，只为争取时间，“他就在附近！你抓我威胁他，他一定会出现交出权限！杀了我，你什么都得不到！”

风衣男似乎在“接收”指令，空洞的眼神闪烁了几下，似乎在犹豫。链接那端，沈聿的杀意稍稍收敛，转为极致的冷静和等待时机的耐心。他理解了我的意图。

“让他出来！现在！”风衣男对着空气吼道，显然是在对幕后操控者说话。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直处于极度恐惧中的苏媛，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用被绑住的双脚狠狠蹬了一下地面！她身下的带轮椅子受力，竟然朝着远离天台边缘的方向滑出了一小段距离！

这个意外让风衣男瞬间分神，他的注意力本能地被苏媛吸引过去！

“就是现在！”我和沈聿的意念在链接中同时炸响！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划破天际！不是沈聿的狙击枪，而是来自我侧后方一个废弃水箱的方向！一颗子弹精准地打在风衣男即将再次拍向金属箱的手臂上！

“啊！”风衣男惨叫一声，手臂鲜血迸溅，动作被打断！

李楠！她什么时候摸上来的？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另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通风管道口翻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正是沈聿！他没有选择远程狙杀，而是选择了风险最高的近身突袭！目标直指那个控制着苏媛和干扰源的金属箱！

“拦住他！”风衣男忍着剧痛嘶吼，另一只手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然而，就在他举枪指向沈聿的瞬间，我体内被强行激荡的系统能量，在生死关头、在链接中沈聿强烈意志的引导下，如同决堤的洪水找到了宣泄口！

【环境感知·超负荷！】

【目标动作轨迹预判：抬臂，瞄准沈聿后心！】

【反制：电子干扰·最大功率！范围：五米！】

嗡！！！

一股比金属箱发出的更狂暴、更混乱的电磁脉冲以我为中心猛地炸开！这一次，目标明确！

风衣男手中的枪，他耳中的接收器，包括那个关键的银色金属箱，所有电子元件在瞬间爆出刺眼的蓝色电火花！手枪哑火，接收器冒烟，金属箱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瞬间黑掉！

“不！”风衣男发出绝望的机械音咆哮。

沈聿抓住了这千分之一秒的空档！他如同猎豹般扑到金属箱前，手中寒光一闪，快如闪电地切断了所有连接在苏媛椅子上的导线和束缚装置！同时一脚将那个失控的金属箱狠狠踹向天台边缘！

“江漓！带苏媛走！”沈聿大吼，同时转身，迎向因设备被毁而陷入狂暴、不顾一切扑来的风衣男！

我强忍着因超负荷使用能力而几乎要炸裂的头痛和再次涌上的鼻血，连滚爬爬地扑到苏媛身边，撕开她嘴上的胶带和松开的绳索。

“能走吗？”我扶起她。

苏媛虚弱地点点头，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泪水。

我们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向天台入口。身后传来拳拳到肉的闷响和沈聿的低吼。链接那端传来的是激烈的搏斗意志、对敌人招式的预判，以及一丝...对我和苏媛安全的关注。

就在我们即将冲入楼梯间的瞬间——

砰！

一声清晰的枪响！不是来自沈聿，也不是来自李楠！

我猛地回头，心脏骤停！

只见天台的另一个入口处，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个戴着同样面具的身影，手中举着一把冒着青烟的手枪！而沈聿的身体猛地一震，动作停滞，左肩瞬间绽开一朵刺目的血花！

“沈聿！！！”我失声尖叫，链接那端传来的剧痛和瞬间的眩晕感让我眼前发黑。

沈聿闷哼一声，却没有倒下！受伤的剧痛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凶悍！他利用身体中枪的踉跄作为掩护，一个极其刁钻的旋身，右手闪电般甩出！

嗤！

一道寒光精准地没入第二个枪手的咽喉！枪手身体一僵，手中的枪掉落在地，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而那个最初的风衣男，也被沈聿在旋身时一记凶狠的手肘砸中太阳穴，软软地瘫倒在地。

危机似乎解除，但沈聿也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单膝跪地，脸色因失血而迅速苍白。

“沈聿！”我松开苏媛，不顾一切地向他跑去。

李楠也从藏身处冲了出来，迅速给两个倒地的敌人补上束缚，并检查沈聿的伤势。

“别过来...危险可能还没...”沈聿想阻止我。

然而，就在我离他还有几步之遥时，那个被沈聿踹到天台边缘、冒着烟的银色金属箱，突然发出了最后一声尖锐到刺耳的蜂鸣！

箱体上残余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内部传来不祥的、能量急剧攀升的嗡鸣声！

【感知：高能反应！三秒后爆炸！范围覆盖整个天台！】

系统和我自身的危机预感同时发出最凄厉的警报！

“跑！！！”沈聿和李楠同时嘶吼！

时间仿佛凝固。我看到沈聿眼中迸发出的绝望和不顾一切想推开我的动作。链接那端是排山倒海般的恐惧——不是对他自己，是对我。

三秒？根本来不及跑下楼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我的脑海！不是思考，是本能！是链接另一端沈聿那不顾一切保护我的意志，与我体内被生死危机逼到极致的系统能量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电子操控·超载！目标：金属箱残存电路！】

【指令：强制短路！能量对冲！】

【执行！】

我将所有的精神力，所有的意志，通过链接汲取着沈聿那坚韧不屈的力量，如同开闸的洪水般，疯狂地涌向那个即将爆炸的金属箱！

嗡——咔啦！！！

金属箱内部发出一连串刺耳的短路爆裂声！那攀升到顶点的能量波动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扼住！紧接着，不是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一声沉闷的、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的“噗嗤”声，伴随着大量刺鼻的白烟从箱体裂缝中喷涌而出！

它哑火了。

我双腿一软，彻底脱力地瘫倒在地，大口喘息，鼻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后颈的纹路灼热发烫，大脑像是被抽空，但链接那端，沈聿传递过来的，是劫后余生的、几乎要将我融化的狂喜和后怕。

他捂着流血的肩膀，踉跄着走到我身边，无视自己的伤势，单膝跪地将我紧紧搂进怀里。温热的血液浸透了他的衣服，也沾到了我的脸上。

“你...你这个疯子...”他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手臂的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我揉进骨血里。链接中，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撕心裂肺的后怕，以及一种再也无法掩饰的、深沉如海的情感洪流。

我靠在他染血的胸膛，听着他同样狂乱的心跳，感受着链接中汹涌澎湃的情绪，虚弱地扯了扯嘴角。

“彼此...彼此...”

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天台的死寂。战斗结束了，但我和沈聿之间，那条无形的、由系统与生死淬炼出的链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