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全都给本小姐让开!”
许昭昭刚咬下一口糖葫芦,山楂籽还没吐出来,就被街尾的骚动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一匹枣红烈马发狂般冲撞着摊位,马背上鹅黄衣衫的少女死死揪着马鬃,发间珠钗叮当作响,活像只炸毛的鹌鹑。
“我的绸缎啊!”
“我的糖炒栗子!”
“我的假发!!谁帮我捡一下???”
在摊贩们此起彼伏的哀嚎中,许昭昭精准捕捉到最关键的信息。
她足尖一点,踩着茶棚栏杆腾空而起,腰间丝绦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
就在疯马即将撞翻胭脂摊的瞬间,她一把扯下摊主晾晒的绸带,凌空甩出个漂亮的绳套。
“接着!”她朝马背上的少女喊道。
少女手忙脚乱去接,一通乱缠,结果把自己缠成了个大粽子。
许昭昭叹了口气,干脆利落地翻身跃上马背,双腿夹紧马腹的瞬间,敏锐地发现马鞍下闪着寒光的银针——针尾还淬着诡异的青色。
“宁王府的徽记?”她挑眉轻笑,“有意思。”
当疯马终于安静下来时,鹅黄衣衫的少女已经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她身上,嘴里还叼着半根没吃完的糖人。
“女侠救命之恩!”少女眼睛亮得惊人,
“我叫林瑟瑟,礼部侍郎家的!你就是那个把宁王怼到当众摔茶杯的许大小姐吧?”
她说着又手忙脚乱的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尝尝?张记新出的麻辣兔头!”
许昭昭看着对方油汪汪的手指,突然觉得这姑娘比想象中有趣得多。
至少一点…………也不矫情。
暮色渐沉
许昭昭哼着小曲回到许府。刚迈进前院,就听见正厅传来父亲爽朗的笑声。
“昭昭回来啦?”许父放下茶盏,眼角笑纹舒展开来,
“快来尝尝新进的碧螺春,特意给你留的头道。”
他今日休沭,自然也好好陪陪他的宝贝女儿。
许昭昭刚要接过,继母王氏突然横插进来:“老爷,芷兰近日苦练茶艺,不如……”
“苦练?”
许父嗤笑一声,
“上个月她把武夷山大红袍当成火锅煮了的事忘了?”
说着又亲自给女儿斟茶,“我们昭昭才配得上这好茶。”
还是自家亲爹好。
王氏脸色铁青,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碎了。
许昭昭慢悠悠啜了口茶,突然“咦”了一声:“这茶……”
“可是不合口味?”许父顿时紧张起来。
“不是。”她笑吟吟放下茶盏,“只是想起妹妹昨日泡的茶,味道格外……特别。”指尖不着痕迹地划过盏沿,沾了点粉末状残留——曼陀罗的味道,她可太熟悉了。
“爹爹,女儿先去瞧瞧芷兰妹妹”
内院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
许昭昭挑眉走去,只见许芷兰正发疯似的砸着梳妆台,胭脂水粉泼了满地,活像打翻的调色盘。
“姐姐满意了?”许芷兰红着眼眶转过头,声音带着哭腔,“抢走沈相还不够,现在连宁王殿下都……”
“打住。”许昭昭顺手捡起地上半盒完好的口脂,在指尖捻了捻,
“妹妹这演技,连醉仙楼的说书先生都要甘拜下风。”
她突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马鞍下的毒针,淬的是蛇莓汁吧?”
许芷兰瞳孔骤缩。
她本来只是想等宁王哥哥摔下马之后再去充当好人帮忙的,没想到竟被那礼部侍郎家的疯姑娘给抢了。
还让许昭昭那个贱人出了风头。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许昭昭将口脂塞回她颤抖的手中,“毕竟如果看宁王当众摔个狗吃屎……”她轻笑出声,“也挺解气的。”
“你!”许芷兰扬手就要打,却被许昭昭一把扣住手腕。
“我要是你,就省着点力气。”
许昭昭眸色骤冷,“毕竟明日祈福大典……”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对方袖口,“妹妹这身新衣裳,可经不起折腾。”
“老爷!老爷!”青杏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发髻上的蝴蝶簪子颤颤巍巍,
“您快去看看,二小姐把您最爱的紫砂壶给砸了!”
许父正着急忙慌的等着他的心肝肉儿昭昭回来继续喝茶,闻言差点噎住
原来是在那个不识体统的二小姐那绊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怒而站起,“一个姑娘家家的,整天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疯了?”
“可不是嘛!”青杏手舞足蹈地比划,“二小姐披头散发的,正在院子里跳大神呢!”
许父拍拍手上的糕点屑,不顾一旁王氏阻拦,甩袖:“都是被你惯的。”
刚走到回廊,就听见一阵鬼哭狼嚎。
许芷兰正对着昭昭新栽的牡丹花拳打脚踢,嘴里还念念有词:
“贱人!都是贱人!”
“爹。”一旁的故作无辜的许昭昭探头,“妹妹这是……中邪了?”
“爹爹来得正好,快劝劝芷兰妹妹……”
“劝什么劝!”许芷兰猛地转身,脸上的胭脂糊得像被驴踢过的番茄,“爹!您就眼睁睁看着女儿受欺负吗?”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祠堂里炸开,许芷兰整个人歪倒在青砖上,发髻散乱,脸颊迅速肿起五道红痕。
“爹...爹爹?”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眼泪糊了满脸胭脂,“您...您打我?”
许父甩了甩发麻的手掌,眼底最后一丝犹豫也被怒意烧尽:“打的就是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还不是宁王殿下今日当众说……”许芷兰抽抽搭搭地抹眼泪,“说要娶姐姐!”
“姐姐夺了我的王妃之位”
“噗——”许昭昭一口茶水全喷在了青杏裙子上。
青杏:“……”
“胡闹!”许父拍案而起,“宁王那小子也配染指我们昭昭?!”
说着突然压低声音,“昭昭啊,你也到了婚配年龄,爹看不惯那些王侯贵子,就觉得沈相就不错……”
“老爷!”继母王氏尖着嗓子插进来,“芷兰才是……”
“你闭嘴!”许父一个眼刀甩过去,
“上个月往昭昭茶里下泻药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许昭昭挑眉,没想到她爹这么刚。
“姐姐别得意!”许芷兰突然阴森森地笑了,“明日祈福大典,有你好受的!”
这许芷兰怕是傻吧,爹就在旁边,她还想让我好受??
“哦?”许昭昭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根银针,“妹妹是说这个?”针尖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色,“从你枕头底下找到的。”
许芷兰脸色“唰”地白了。
“爹~”许昭昭突然甜腻腻地撒娇,“女儿害怕~”
许父顿时拍案而起:“来人!把二小姐关祠堂反省!”
“老爷!”王氏扑通跪下,“芷兰她……”
“ 再多说一句,”许父冷笑,“你就陪她一起跪着!”
青杏在旁边疯狂鼓掌,差点把发髻上的蝴蝶簪子甩飞
夜深露重,
许昭昭提着灯笼来到书房。
许父正在对着一幅画像独酌,画中美人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
“爹。”她轻轻按住父亲又要倒酒的手,“您今日...”
“昭昭啊。”许父突然老泪纵横,“爹对不起你娘...更对不起你。”
他摩挲着画像,“这些年总想着家和万事兴,倒纵得那对母女无法无天,竞几番想要害你...”
许昭昭蹲下来,头一次像小时候那样伏在父亲膝头:“爹,您今天特别威风。”
许父破涕为笑,轻抚她发顶:“明日祈福大典,爹定要让你风风光光的...”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父女俩对视一眼,许昭昭闪电般掷出茶盏——
“哎哟!”林瑟瑟揉着脑袋从屋檐滚下来,“自己人!别打!”
“昭昭!”她一个翻身落地,“大事不好!明日有人要行刺!”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