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落地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映进来,在周砚深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指尖夹着的烟燃了半截,烟灰摇摇欲坠,他却浑然不觉。
桌上摊着那份被林晚星退回的信封,里面的钥匙硌得他掌心发疼。他自嘲地笑了笑,拿起烟凑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带来的短暂麻痹,却压不住心脏深处翻涌的钝痛。
三年前那个雨夜,他对林晚星说“到此为止”时,她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像被雨水浇灭的烛火。他背过身时,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怎么能告诉她,那时周氏内忧外患,叔叔联合外敌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不仅他会万劫不复,连带着她这个毫无背景的学生,也会被卷入漩涡?他只能推开她。用最冷漠的语气,最伤人的姿态,把她推到安全的距离之外。他记得她哭着问“为什么”,声音哽咽得像被揉皱的纸。他攥紧了口袋里准备好的戒指盒,那是他跑遍全城找到的,刻着她名字缩写的款式。最终,他只递过去一条带着雪松味的毛巾——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他想让她至少能暖和一点。
这三年,他像走在钢丝上。白天应付商场上的刀光剑影,夜里对着空荡荡的公寓,一遍遍看她的朋友圈。她画的静物,她拍的街角,她偶尔写下的只言片语,都成了他撑下去的微光。他看着她从青涩的学生,变成能独当一面的画家,看着她的画里渐渐没了他的影子,心里又骄傲又恐慌。
他知道苏家在催联姻,知道媒体会捕风捉影。苏念是世交之女,她的家族能帮他稳住局面,他便默认了那些“好事将近”的传闻。他想,等他彻底扫清障碍,就去找她,告诉她所有的委屈和等待都不会白费。可他没等到那一天。当他终于掌控住周氏,拿着那把翻新过的公寓钥匙——那是他们曾经一起住过的地方,他想重新开始的地方——约她见面时,却只换来她一句“我不会再等你了”。
她坐在咖啡厅里,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她说“祝你幸福”时,嘴角的弧度礼貌又疏离,像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那一刻,他才明白,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他以为的“为她好”,不过是自以为是的枷锁,困住了她三年,也困住了他自己。
手机屏幕亮起,是苏念发来的消息,问他订婚宴的流程敲定了没有。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指尖悬在屏幕上,最终只回了两个字:“取消。”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玻璃上倒映出他疲惫的脸,鬓角甚至有了几缕不易察觉的白。他想起林晚星转身离开时的背影,决绝得像从未认识过他。
“晚星,”他对着玻璃上的倒影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以为能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却忘了,你要的从来不是未来,而是现在。”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像在为谁哭泣。周砚深拿起桌上的钥匙,紧紧攥在手里。或许,他终究是错过了。错过了那个在雨里等他的女孩,错过了她画笔下的星空,也错过了本该属于他们的,最简单的幸福。
他打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手指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拨出去。有些话,现在说,太晚了。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