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深夜的游离与未觉的痕迹
后半夜的画室静得能听见颜料管滴液的声音。宋亚轩翻了个身，额角抵在冰冷的画架腿上，眉头拧成了疙瘩。
梦里又是那个闷热的午后。舅妈王桂兰正抱着表弟明明亲脸蛋，笑得眼角堆起褶子，粗糙的手掌在表弟后背轻轻拍着，声音软得像棉花糖：“我的乖孙，奶奶给你买糖吃。”表弟咯咯地笑，搂着她的脖子撒娇，两人贴得那样近，暖黄色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刺得宋亚轩眼睛发疼。
他攥着刚画好的画走过去，小声说：“舅妈，我也画了明明……”
王桂兰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湖面。她把表弟往旁边一推，转身时褂子上的盘扣叮当作响，眼神像淬了冰：“谁让你过来的？”没等宋亚轩说话，她突然嫌恶地往后躲了躲，像碰到什么脏东西，“离我远点！多大的人了还想学小孩撒娇？看你那黏糊糊的样子就恶心！”
她的手挥过来，不是打，是用力把他往旁边扒拉，指甲刮过他的胳膊，留下几道红痕：“跟你妈一样，天生就会讨嫌！我家明明金贵，别用你那脏手碰他！”
“我没有……”宋亚轩往后退，画纸掉在地上，“我只是想……”
“想什么想？”王桂兰捡起画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赶紧滚回你那小破屋去，看见你就晦气！”
梦里的委屈像潮水涌上来，宋亚轩挣扎着坐起来，眼神空洞，脚步虚浮地往门口走。楼下飘来的、属于刘耀文的淡淡气息，成了唯一的方向。
刘耀文的房门没锁。宋亚轩推门进去时，月光正落在床沿，照亮了床上人的侧脸。他走过去，像被什么牵引着，轻轻掀开被子一角，把脸埋进刘耀文的颈窝，手臂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就一下……”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含糊不清，“暖和……”
刘耀文的呼吸微微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却没醒。
宋亚轩在他怀里蹭了蹭，像找到热源的小猫，很快就沉沉睡去，眼角的泪珠子滚落在刘耀文的睡衣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
凌晨四点，天色将亮未亮。
宋亚轩的身体忽然动了动，像提线木偶般松开手，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带上门，回到画室，倒在地板上继续沉睡，对夜里的一切毫无知觉。
清晨六点半，刘耀文准时醒来。
他坐起身，按了按眉心，掀开被子下床，动作流畅地换好西装，拿起公文包。路过床头时，视线没有任何停留，径直走出房间，关门声干脆利落。
玄关处，他换鞋时闻到楼梯口飘来的松节油味，眉头习惯性地蹙了下，从鞋柜里拿出消毒湿巾擦了擦手，转身出门。
公寓里很快恢复寂静，只有画室地板上，宋亚轩的睫毛还沾着点湿意，像昨夜那场未被察觉的依赖，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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