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宴

书名:博君一肖:我和死对头共享痛觉
作者:霓霓吖

“……是你。”

两个字,冰冷,平直,像断头台上的铡刀落下,斩断所有摇摇欲坠的侥幸。

肖战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震得他眼前发黑。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似乎也被这判决冻僵,只剩下麻木的、钝痛的窒息感。

错误坐标……是他。

所以王一博的任务,是杀了他。

所以那共享的痛觉,是系统赋予猎物的诅咒,还是对猎手的桎梏?

他眼睁睁看着王一博。那人脸上再无一丝波澜,深黑的瞳孔里映不出半点烛光,只有一片死寂的、非人的冰冷。他不再摩挲那块刻着“xz”的铁牌,只是漠然地将它收起,仿佛处理掉一件再无价值的垃圾。

然后,他抬眼,目光落在肖战身上,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为什么……”肖战听到自己声音破碎不堪,像被砂纸磨过,“为什么是‘博君一肖’?那到底是什么?!”

这是他最后的执念,死也要死个明白。

王一博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而是一种近乎残忍的漠然。

“一个错误。”他回答,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一个早就该被清除的……程序错误。”

程序错误?

肖战完全听不懂。他还想再问,王一博却已经转过了身,重新面向那跳动的烛火,只留给他一个拒绝再交流的、冷硬至极的背影。

逐客令,无声,却比任何呵斥都更刺骨。

肖战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到任何答案了。眼前这个人,已经彻底关闭了所有通道。

他攥紧了手里那块刻着“bjyx”的铁牌,冰冷的金属几乎要嵌进肉里。他一步一步,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出这间令人窒息的偏室,挪出质子府,像个游魂一样飘荡在冰冷的夜街上。

回到燕王府那间破屋,他反手闩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许久都没有动弹。

夜更深了,窗外风声凄厉。

他就这样睁着眼,直到天色泛起灰白。脑子里反复回荡着王一博那句“错误坐标是你”,和那句“程序错误”。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波一波漫上来,淹没口鼻。

必须做点什么。不能等死。

他猛地站起身,因动作太快而一阵眩晕。他走到那歪腿的木桌前,目光扫过桌面上寥寥无几的物件——一支秃头的毛笔,半块干涸的墨锭,几张粗糙发黄的草纸。

他抓起那半块墨锭,又扯过一张草纸,将怀里那两块铁牌都掏出来,并排放在纸上。

刻着“bjyx”的,和刻着“xz”的。

烛台早就熄了,只有微弱的天光从破窗漏进来。

他盯着那四个字符,一个荒谬的、孤注一掷的念头疯狂滋生。

既然“博君一肖”是错误……那如果,把这个错误,闹得人尽皆知呢?如果把这个标签,死死焊在他和王一博身上呢?

系统要清除错误?那就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错误”!把水搅浑!把局面彻底弄乱!

让所有人都盯着!让那双看不见的“系统”的眼睛,投鼠忌器!

这或许不能救他的命,但至少……能拖住王一博动手的脚步?能争取到一点……渺茫的时间?

对!国宴!

皇帝把他们凑到一起,不就是想看戏吗?那他就演一场大的!

肖战的眼睛里迸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光。他抓起那秃头毛笔,蘸着干涸的墨锭,费力地在粗糙的草纸上写下两个歪歪扭扭、却清晰无比的词——

“博君一肖”。

墨迹淡得几乎看不清,但他一遍遍描摹,像在进行某种绝望的仪式。

然后,他撕下那角草纸,折好,塞进怀里。

……

国宴的日子,到了。

燕王府派来的不是华服,而是一件半新不旧、勉强算得上体面的青色长衫,透着十足的敷衍和羞辱。

肖战面无表情地换上。他对着屋里那盆浑浊的冷水照了照,水影模糊,映出一张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只有眼底最深处,跳动着一点孤注一掷的疯魔。

他被引着,坐上王府一辆不起眼的、连帘子都破旧了的青篷马车,吱吱呀呀地驶向皇城。

宫门巍峨,守卫森严。

宴设在一处极大的宫殿内,琉璃瓦,朱红柱,雕梁画栋,极尽奢华。殿内早已觥筹交错,丝竹悦耳,弥漫着酒肉和香料的浓郁气息。

各国使节、朝廷重臣、皇室宗亲……衣香鬓影,珠光宝气。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言语机锋暗藏,眼神探究交错。

肖战被宫人引到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几乎紧挨着殿门,面前矮案上的菜肴酒水也比别处明显差了一等。无人与他交谈,甚至无人多看他一眼,仿佛他是透明的,或者是什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秽物。

他垂着眼,安静地跪坐在案后,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下,死死攥着那角粗糙的草纸。他能感觉到无数或明或暗的视线,像针一样,时不时刺在他身上。

他在等。

等那个人的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口的唱喏声响起,带着一种特殊的、引人注目的停顿:

“——南境质子到!”

殿内原本的喧哗似乎微妙地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殿门。

肖战的心脏猛地缩紧,抬眼看过去。

王一博穿着一身玄色暗金纹的质子礼服,身姿挺拔如松,一步步走进殿内。他面容冷峻,眉眼低垂,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仿佛不是来赴宴,而是来参加一场葬礼。

他被引到的位置,离肖战不远不近,恰好能互相看见,却又隔着数重人影,泾渭分明。

自始至终,他没有看肖战一眼,仿佛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宴席继续进行,歌舞升平,虚伪的寒暄和试探在空气中流淌。

肖战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里的汗几乎要将那角草纸浸湿。

时机……需要一個时机……

酒过三巡,气氛似乎更加热烈了些。南境使团的一位副使起身,向皇帝敬酒,说着些冠冕堂皇的祝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就是现在!

肖战猛地吸了一口气,攥紧那角草纸,豁然站起身!

他的动作太过突兀,在这觥筹交错的盛宴上,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高踞主位的皇帝,嘴角似乎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旁边的燕王脸色骤然阴沉。

肖战谁也不看,他的眼睛只死死盯着斜前方那个玄色的、冷寂的背影。

他举起手,将那角写着“博君一肖”的草纸,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王一博的方向,狠狠扔了过去!

草纸轻飘飘的,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力的弧线,根本没能扔到王一博身边,就软软地掉落在了两人之间的地毯上。

但足够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那草纸,落在了他和王一博之间!

死寂。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然后,肖战像是用完了所有勇气,猛地指向那地上的草纸,又指向王一博,用一种全场都能听到的、激动到破音、甚至带着哭腔的嗓音,嘶声大喊:

“是他!就是他!博君一肖——!他与我……他与我早有私情!私定终身!这词就是他写给我的!陛下明鉴!父王明鉴啊!”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惊雷,炸得所有人目瞪口呆,魂飞魄散!

私情?!私定终身?!博君一肖?!

这燕王府的弃子疯了?!竟敢在国宴之上,当着皇帝和众臣的面,如此污蔑敌国质子?!

燕王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如鬼,厉喝:“孽障!胡言乱语!还不拿下!”

侍卫立刻上前。

但就在这一片极致混乱和死寂中,被指控的当事人,王一博,却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身。

他没有看那些冲过来的侍卫,没有看暴怒的燕王,甚至没有看地上那角荒谬的草纸。

他的目光,穿越纷乱的人群,直直地、精准地,落在了肖战脸上。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不再是全然的冰冷和杀意。

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翻涌着震惊、错愕,以及一丝……被这疯狂彻底打乱了步调的、难以置信的……

滔天怒意。

肖战对上那目光,心脏狂跳得几乎碎裂,却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绝望又疯狂的笑。

乱了。

终于彻底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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