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肖战回国前的最后一面，是去见王一博。

可他敲了很久的门，里面始终没有回应。直到手机震动，才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

“战哥，我想自己一个人好好休息，避免因为身体原因耽误行程。”

理由合情合理，甚至可以说是专业。可肖战知道，这不过是疏远的借口，是一场无声的冷战。

他盯着屏幕上的字，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他敲下这行字，按下发送。

光标闪烁间，他又打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拼”——却在发送前，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他低声感叹，像是在嘲讽自己，又像是在认输。

回到房间，他开始收拾行李。动作有条不紊，却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拖延的意味。最后，他还是拨通了小岩的电话，让他送自己去机场。

行李搬到车后，肖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三楼的卧室。窗帘依旧紧闭，像一道无法跨越的屏障。

节目组为他们订了一栋三层别墅——王一博住三楼，肖战和小岩住二楼，其他工作人员在一楼。房子宽敞舒适，可肖战只住了两天，就要离开。心里莫名生出一种不舍。

不舍得的是人，还是物？肖战没再细想，因为答案他比谁都清楚。

这次不出意外，王一博要在加利福尼亚待两三个月，剩下的项目耗时长、任务重，他必须留在这里完成。而肖战，只能回国，这也是王一博自己要求的……

此时，三楼的窗边，王一博正透过窗帘仅有的一条缝隙，望着楼下的人。

他看见肖战弯腰搬行李，看见他把箱子放进后备箱，看见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栋房子，然后上车。

车子缓缓启动，驶出他的视线。

那一刻，王一博再也忍不住，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很委屈。委屈肖战的退缩，委屈两人明明彼此在意，却要装作若无其事。可他也不是不知道肖战的顾虑——职业的界线、外界的眼光、未来的风险……所有的一切都像无形的绳索，将他们捆在原地。

可就算他们的相遇是个错误，王一博也愿意用一生去纠正。他不求轰轰烈烈，不求被全世界祝福，只求每天醒来时，能看到肖战的脸，听到他的声音，触到他的手——仅此而已。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用手背胡乱抹掉，却怎么也止不住。

楼下的车道空空荡荡，只剩风卷起几片落叶，在路面上打着旋。

王一博缓缓蹲下，额头抵在冰冷的窗台上。

而此刻，车里的肖战望着前方，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他没有回头，可他知道，三楼的某个角落，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离开。

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只留下一句无声的告别。

风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带着加州阳光的味道，却吹不散他心里的那份沉重。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肖战回国后，百总格外看重他，这三个月里直接塞给他一个练习生——据说是百总亲自筛选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要么是百总的关系户，要么就是能给公司带来真金白银的“潜力股”。

肖战不好拒绝。这三个月他的工作量不算多，王一博那边又一切顺利，他便接下了这个临时任务。

新来的练习生叫顾知南，从韩国进修回来，唱跳俱佳，长相清纯可爱，像一只怯生生的小兔子。

“肖老师好，我……我叫顾知南，你可以叫我南南，以后就拜托战哥多多关照了。”

肖战微微一笑，语气温和：“顾知南，不用这么客气。”

他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你可能不太清楚，我手下还有一个艺人——王一博。只是他最近在国外出差，我才临时带你。以后你很可能会有新的工作人员，我只是临时的替补助理。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尽力带你。”

“好的战哥。”顾知南乖巧地点头。

“那你先好好训练，有什么需求随时找我。”肖战起身准备离开。

“战哥……”顾知南叫住了他。

“怎么了？”

“我……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肖战重新坐下来，耐心地看着他。顾知南才十八岁，第一次正式签约百香果娱乐，面对陌生的环境难免紧张。从进门到现在，他几乎没敢坐下。肖战示意他也坐，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到椅子边缘。

“你说吧，别紧张。”

“嗯……百总说后期会让我参加选秀再出道，我想问问……这个选秀是什么时候啊？”

肖战想了想：“这个我帮你问问。南南，我知道你想早点出人头地，但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你在韩国当过练习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不能太心急，更不能贪心，知道吗？”

顾知南眨着懵懂的眼睛，认真地点头：“嗯，知道了战哥……那我去训练了。”

“去吧，我去办公室了，有事喊我。”

“嗯。”

看着顾知南小心翼翼离开的背影，肖战无奈地笑了笑。这孩子有冲劲，也有天赋，只是太着急了。

而此刻的王一博，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远在加利福尼亚的他，正沉浸在综艺拍摄的最后阶段。每天的训练、挑战、录制让他几乎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国内的风吹草动。

他偶尔会想起肖战，想起那句“只是工作而已”，心口便一阵闷痛。可每次拿起手机，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差、距离、身份……每一个都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只是他不知道，等他回去的时候，肖战的生活里，除了那个叶小冉，还多了一个叫顾知南的人……

肖战这三个月过得很充实。每天除了处理公司事务，还要带顾知南熟悉环境、安排训练。小岩则像个尽职的联络员，每天按时给他发王一博的动态，从拍摄进度到生活细节，甚至连“今天吃了三碗饭”这种小事都不放过。

除此之外，他还得想方设法婉拒叶小冉的邀约。叶小冉不是傻子，不可能每次都被轻易打发。这几天里，他们还是一起吃了饭、看了电影。只是肖战晕3D，一整部电影几乎都在半梦半醒中度过。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去，直到王一博回国的那天。

肖战其实很紧张。他提前半小时就结束了会议，坐在办公室里反复看时间，心里盘算着，这会应该落地了吧？

而另一边，刚下飞机的王一博同样满怀期待。他以为会在出口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可等来的只有公司派来的一个年轻工作人员。

可还没等他细想，出口处就被私生堵得水泄不通。

“别拍了，往前走。”他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没人听。镜头依旧贴得很近，闪光灯刺眼。

“我靠，你们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让你别拍了！”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小岩连忙上前挡在他和人群之间，伸手去推那些手机。

那几个私生终于收敛了些，可嘴里还在低声骂着什么。

上车后，王一博戴上耳机，像是想把所有嘈杂隔绝在外。

“哥，战哥怎么没来？”小岩忍不住问身边的工作人员。

“战哥没跟你们说吗？他带了一个新练习生，这会在百总那里讨论选秀的事吧。”

“新练习生？”王一博摘下一只耳机，眼神沉了几分。

“啊……是的，一博。”

“呵。”他冷笑一声，重新戴上耳机。

会议室里，肖战合上文件，起身对百总说：“那我先过去了，一博应该到公司了。”

“去吧。”百总摆摆手，“对了，顾知南的事你多上点心，这孩子我很看好。”

“我会的。”肖战点头，转身离开。

公司走廊静得出奇，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

他的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心跳也有些不受控制。

三个月不见，他不知道王一博会不会还在生他的气，不知道他们之间，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肖战刚转过拐角，就看见迎面走来的王一博。

他的脚步顿了顿，心脏猛地收紧。三个月不见，对方似乎更瘦了，眉眼依旧凌厉，却多了几分倦意。

“你回来了。”肖战率先开口，声音尽量保持平静。

王一博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目光从他脸上掠过，没有停留。

“一路还顺利吗，小岩，辛苦你们了”

“战哥现在很忙吧？我们不会打扰到你工作了吧”王一博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带新练习生，讨论选秀，应该比我们辛苦……”

肖战皱眉：“我只是临时带带，等有合适的经纪人会交接。”

“临时带带？”王一博笑了笑，“百总亲自安排的人，恐怕没那么‘临时’吧？”

“王一博，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有什么话能直说吗？”肖战直视着他。

“没什么话要说”王一博移开视线，“只是觉得，战哥的‘工作’范围，越来越广了。”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顾知南小跑着过来：“战哥，制作老师和舞蹈老师来了，就等你了”

他看到王一博，愣了一下，连忙鞠躬：“一博哥好。”

“嗯。”王一博只是点了点头，眼神却带着审视。

肖战叹了口气：“我先过去，等会去找你。”

“不用了。”王一博转身离开，“我也很忙。”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肖战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顾知南小心翼翼地问：“战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肖战摇摇头，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