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在次熄灭

书名:无声的告白
作者:霓霓吖

《锈轨》的获奖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他们几乎枯竭的河流。虽然激起的波澜远不如曾经的顶流风光,却带来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扎实的生机。

王一博的“壹佰影业”和肖战的“战 design studio”不再是空壳和玩票。开始有真正欣赏他们才华和韧性的合作方找上门来,不再是冲着他们昔日的流量,而是冲着《锈轨》带来的口碑和那份破釜沉舟的狠劲。

项目依旧不大,预算依旧紧张,但方向更加清晰。王一博专注于挖掘和投资那些被主流市场忽略、却有独特表达欲的导演和剧本,题材边缘,风格强烈,甚至有些“不赚钱”的执拗。肖战则彻底沉浸在设计的世界里,不再局限于服装,开始涉足电影美术、小型艺术装置、甚至是一些极具个人风格的联名产品设计,将那些压抑时期迸发的、带着痛感的创造力,转化为了更具力量的美学表达。

他们依旧住在那个安保森严的公寓里,生活却不再是与世隔绝的绝望挣扎。阳台上的绿植焕发出新的生机,画室里堆满了新的画稿和面料小样,书房里除了法律文件,更多了成摞的剧本和设计图册。

忙碌,却充满了目标明确的充实感。

偶尔,他们也会乔装打扮,像一对最普通的情侣,在深夜去人烟稀少的巷子里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或者开车去郊外的水库看星星。依旧小心翼翼,但眉宇间不再是惊弓之鸟的惶恐,而是一种历经风雨后的平静和警惕。

外界的目光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更加复杂。有人嘲讽他们“过气了只能搞这些小众玩意”,有人佩服他们“跌落神坛后还能爬起来”,也有人纯粹被他们的新作品吸引,成为了默默支持的“事业粉”。

网络上的风浪依旧会时不时因他们而起,但经历了最猛烈的海啸后,这些风浪似乎已不能再轻易掀翻他们的航船。他们学会了不再去看,不再去回应,将所有的精力都专注于手中的事。

这天,王一博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是他父亲。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传来老人有些别扭的声音:“……那个电影,我看了。”

王一博握着手机,没说话。

“拍得……还行。”王父的声音干巴巴的,“就是太灰了,看着憋屈。”

“……嗯。”王一博应了一声。

“钱……还够用吗?”王父又问,语气生硬。

“够。”王一博回答。

“……不够就说。”王父说完,像是完成任务般,迅速挂断了电话。

王一博拿着手机,在窗前站了很久,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肖战的工作室接了一个为某小众独立电影节设计主视觉海报和奖杯的活儿。他熬了几个通宵,画了无数稿,最终定稿的设计大胆地运用了断裂的胶片和重塑的金属质感,充满了废墟中重生的力量感。

方案提交后,电影节艺术总监大为赞赏,立刻拍板通过。肖战拿着合同,兴奋地跑回家,像个拿到奖状的孩子,把图纸铺在王一博面前,眼睛亮晶晶地讲解着自己的设计理念。

王一博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图纸上,又落在他因为兴奋而泛红的脸颊上,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错。”

肖战抓住他的手,笑容灿烂:“奖金还不错!晚上吃火锅庆祝?”

日子仿佛就这样,在忙碌、平静和偶尔的小确幸中,缓缓流淌向前。直到——

肖战二十八岁生日这天。

两人都没有声张,只计划在家简单吃个饭。肖战在厨房捣鼓一个新学的蛋糕配方,王一博在书房处理工作。

门铃突然响了。两人同时一顿,警惕地看向监控屏幕。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年轻人,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和一个精致的礼品盒。

“肖战先生吗?有您的鲜花和快递,请签收。”快递员对着摄像头说。

肖战愣住了,下意识看向王一博。王一博皱起眉,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动。他走到门边,对着通话器冷声道:“放门口就行。”

“呃,客户要求必须本人签收……”快递员为难道。

王一博眼神沉了下去,手指在内部安保系统上按了几个键。楼下大堂的保安立刻出现在监控画面里,拦住了快递员,进行检查。

几分钟后,保安汇报:“博哥,检查过了,花和礼物都没问题,快递员身份也核实了。寄件人信息……是匿名的。”

王一博眉头皱得更紧。匿名?在这种时候?

肖战也走了过来,看着屏幕上那束过分鲜艳的玫瑰,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谁送的?”

王一博盯着那束花,沉默了几秒,忽然对保安说:“把东西拿上来。”

“王一博?”肖战惊讶地看着他。

“看看。”王一博语气平静,眼神却锐利。

保安将花和礼盒送了上来。王一博戴着手套,先仔细检查了花束,没有异常。然后拿起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分量很轻。他晃了晃,没有声音。

他看了一眼肖战,示意他退后一点,然后极其小心地拆开了包装。

盒子里,没有炸弹,没有恐吓信,只有一条折叠整齐的、颜色黯淡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蓝色围巾。

围巾的材质很普通,甚至有些起球,但洗得很干净。折叠的方式有些笨拙,却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郑重。

王一博和肖战都愣住了。

王一博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挑开围巾。底下压着一张卡片。没有署名,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冰冷的宋体字:

“生日快乐。物归原主。”

肖战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骤然停滞。他死死盯着那条围巾,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瞳孔剧烈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不……不可能……”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墙上,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这……这怎么会在……谁……是谁……”

王一博立刻察觉到他极度的恐惧和反常,一步上前扶住他:“战战?怎么了?你认识这条围巾?”

肖战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眼睛睁得极大,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语无伦次地嘶声道:“是……是我的……是那年……我……我明明扔了……烧掉了……怎么会……谁找到的……谁送来的……他……他想干什么?!”

王一博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从未见过肖战如此失态和恐惧,哪怕是在被全网黑得最惨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条看似普通的旧围巾,显然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某个极度黑暗和痛苦的禁区。

他立刻将围巾和卡片塞回盒子,密封好,拿到远离肖战的书房,然后快速拨通了张律师和李哥的电话,语气冰冷急促:“立刻过来!出事了!带上所有能带的人!”

他回到客厅,肖战还瘫坐在墙边,身体剧烈地发抖,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喃喃着“不可能”。王一博蹲下身,用力抱住他,一遍遍拍着他的背,声音低沉而强制地安抚:“没事了!看着我!肖战!看着我!有我在!别怕!”

肖战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张律师和李哥以最快速度赶到,还带了两个信得过的安保人员。王一博将那个盒子交给他们,脸色阴沉得吓人:“查!动用一切手段!给我查清楚这东西的来源!寄件人!所有经手的人!立刻!马上!”

他看了一眼怀里依旧在发抖的肖战,眼神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一种嗜血的冰冷:“不管是谁,把他给我揪出来。”

温馨的生日氛围被彻底击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和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那个看似已经远去的、充满恶意的过去,仿佛从未真正离开,而是化作了一条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旧围巾,再次缠上了他们的脖颈。

他们的故事,在即将步入新阶段时,被拖入了更深的、更黑暗的谜团和威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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