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心绪纷乱

“林晓…你刚才…心里在想什么？”

清虚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劈在林晓耳边，炸得他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

“我…我没想什么啊！”林晓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我就是…就是训练太累，有点走神…对！走神！”他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飘忽，不敢看清虚的眼睛。

清虚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那眼神里有探究，有震惊，有困惑，还有一丝林晓看不懂的…微妙波动。

空气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林晓感觉自已的心跳声大得像是擂鼓，手心全是冷汗。他完了！他居然对着清虚用了那鬼知道怎么回事的“言灵”！虽然只是让冰山稍微融化了一毫米，但这后果…

他会不会被当成怪物？清虚会不会觉得他心怀不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信任和默契，会不会就此粉碎？

就在林晓快要被自已的脑补和沉默压垮时，清虚却缓缓收回了目光，转身看向院中的树木，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只是似乎比往常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克制？

“或许是…我近日修炼有所精进，心境偶有波动。”他像是在对林晓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与你无关。”

林晓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清虚的背影。仙师他…这是在给自已找理由？还是在为他开脱？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庆幸，有愧疚，还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今日训练到此为止。”清虚没有回头，声音听不出情绪，“你精神力消耗过度，好生休息。明日…暂停一日。”

说完，他身形一闪，便如往常般消失在院内，只是那离开的速度，似乎比平时更快了几分。

留下林晓一个人站在原地，心情乱成一团麻。

【目标人物情绪波动异常！分析：困惑（60%），震惊（25%），自我怀疑（10%），其他（5%）。疑似宿主能力对目标产生未知影响。关系状态：微妙变化（？？/100）。】系统的分析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闭嘴！”林晓烦躁地在心里吼了系统一句，颓然地坐回地上，抱住了脑袋。

这叫什么事啊！

接下来的两天，清虚果然没有出现。

林晓坐立难安，训练也提不起精神，制符更是接连失败，浪费了好几张符纸。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清虚最后那个复杂的眼神和离开时略显仓促的背影。

仙师他…是不是生气了？还是吓到了？或者真的觉得是自已心境问题？

他会不会再也不来了？

一种莫名的恐慌和空落感攫住了林晓。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清虚每日的“毒舌”教导和那种沉默却可靠的陪伴。

第三日，林晓实在憋不住了，决定去主峰找清雨打听一下消息。他自我安慰：好歹是挂名客卿，关心一下宗门事务也很合理吧？

刚走到客峰与主峰交界处，他就遇到了正好下山的清雨。

“林公子？真巧。”清雨笑着打招呼，但眉宇间似乎带着一丝疲惫。

“清雨师姐。”林晓连忙上前，装作随意地问，“近日怎么没见清虚仙师？可是宗门事务繁忙？”

清雨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师兄他这几日不知怎的，格外忙碌，整日埋首卷宗阁，查阅各种古老典籍，连长老召见都时常心不在焉的，像是魔怔了一般。问他也不说，真是奇怪…”

查阅古老典籍？魔怔？林晓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清虚还是在研究他那个“言灵”能力？

他强作镇定，又旁敲侧击地问：“那…仙师他…心情如何？”

清雨想了想，表情有些古怪：“说起来也怪，师兄他这几日似乎…格外安静，甚至有点…魂不守舍？有一次我见他对着窗外出神，连我进去都没察觉。这可不像是平时的他。”她压低声音，“而且，我好像还看到他…偷偷笑了一下？虽然就一下，但我肯定没看错！吓得我以为师兄修炼出岔子了！”

偷偷笑了？林晓瞬间想起那天那个昙花一现的微小弧度，脸颊莫名有点发烫。

清虚他…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林晓心绪纷乱之际，清雨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对了，林公子，你近日也要多加小心。”

“怎么了？”林晓回过神来。

“宗门内最近有些不太平。”清雨眉头微蹙，“执法堂接连发现了几起弟子离奇昏厥事件，查不出原因，只知昏迷前精神力都遭受了重创。更奇怪的是，昏迷弟子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曾在近期去过坊市，或者接触过来历不明的物品。”

林晓心中猛地一凛！坊市？精神力重创？这让他瞬间想起了那个售卖黑色金属片的黑衣汉子！

“还有，”清雨的声音压得更低，“戒律堂的师叔暗中排查，发现外门甚至个别内门弟子，似乎行为有些异常，像是…被人控制了心神。宗门怀疑，可能有外部势力用极其隐秘的手段渗透了进来，正在暗中调查。”

林晓背后泛起寒意。“虚空之眼”的动作竟然这么快？！他们已经不仅是在打探，而是开始直接动手了？

“师兄这几日废寝忘食地查资料，恐怕也与此事有关。”清雨忧心忡忡，“林公子，你身份特殊，能力又…又比较显眼，务必谨慎，切勿再独自去坊市之类人多眼杂的地方了。”

林晓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师姐提醒。”

告别清雨，林晓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清虚的异常，宗门的暗流，“虚空之眼”的步步紧逼…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回到听竹苑，他看着手腕上的清心铃，想起清虚一次次不动声色的维护和教导，心中那份纷乱的思绪渐渐沉淀下来，转化为一种坚定的决心。

不管清虚是因为什么而困惑，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一直依赖清虚的保护。

必须尽快变得更强！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符笔，铺开符纸，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

这一次，他没有再失败。

而在主峰卷宗阁深处，清虚正对着一枚古老残破的玉简，眉头紧锁。玉简上记载着一些关于“心念之力”、“愿力成真”的支离破碎的传说，语焉不详，真假难辨。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林晓那日训练时的一幕，以及自已那不受控制、因他一个念头而扬起的嘴角…

那种完全违背修仙常识、近乎规则层面的力量…还有那孩子看着他时，惊慌又带着依赖的眼神…

清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断。

无论那力量是什么，来自何处，眼下最重要的，是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收起玉简，起身，走向阁外。阳光落在他身上，拉出一道坚定而冷峻的影子。

山雨欲来，他需得护好宗门，也需得…护好那个身怀秘密、总能搅乱他心绪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