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温情与震撼尚未完全平复,新年的第一场雪还在窗外无声飘洒。公寓里暖意融融,肖战靠在王一博怀里,手指还因为那份沉甸甸的“礼物”而微微颤抖,心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暖流。
就在这时,玄关处极其隐秘的内部线路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这部电话的号码只有极少数核心安保人员和……王一博的父母知道。
两人同时一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王一博的父亲自从上次摔门而去后,就再没联系过他们。
王一博起身,走到玄关壁柜旁,接起电话。他听着那边说了几句,眉头微微蹙起,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知道了。让他们上来吧。”
挂了电话,他转过身,看向肖战,眼神有些复杂:“我爸我妈来了,在楼下。”
肖战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站起身,手指攥紧了衣角:“……现在?”大年初一的清晨?
“嗯。”王一博走到他面前,抬手整理了一下他微乱的头发,声音平静,“别怕。去换件衣服。”
几分钟后,门铃响起。王一博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王父王母并肩站着。王父依旧穿着挺括的中式褂子,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紫砂茶壶。王母则穿着深色的羊绒大衣,眼圈有些微红,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看到开门的王一博,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两人身后没有跟着保镖,只有楼下大堂的安保主管远远地、恭敬地站着。
“爸,妈。”王一博侧身让开,“进来吧。”
王父目光锐利地扫过儿子,又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屋内站着的、有些局促的肖战,鼻子里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才迈步走了进来。王母紧随其后,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肖战身上,带着担忧和一丝复杂的情绪。
公寓里一时间安静得有些尴尬。肖战紧张得手心冒汗,努力维持着镇定,微微躬身:“叔叔,阿姨,新年好。”
王母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哑:“……新年好。”她将手里的保温袋放在玄关柜上,“带了点……自己包的饺子和年糕,还是热的。”
王父则径直走到客厅,将那个紫砂茶壶放在茶几上,然后环顾了一下这个安保森严、装修冷硬、却处处透着两人生活痕迹的公寓,目光最后定格在那面挂着《星空下的轨道》和《极光》的墙上,停留了几秒。
王一博关上门,走过来:“坐吧。”
四人分别在沙发上坐下,气氛依旧凝滞。王母时不时看一眼肖战,眼神里有担忧,有关切,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王父则板着脸,目光如电,在王一博和肖战之间来回扫视。
最终还是王母先打破了沉默,她看向王一博,声音带着小心翼翼:“一博……最近……还好吗?我看新闻说……你那个电影……获奖了?”她似乎努力想找一个安全的话题。
“嗯。”王一博点头,语气平淡,“还行。”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王父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外面的麻烦,都处理干净了?”他问的是王一博,眼神却锐利地扫过肖战。
王一博迎上父亲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差不多了。”
“听说你动了些……不该动的关系?”王父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必要的手段而已。”王一博回答得滴水不漏。
王父盯着他,看了良久,忽然叹了口气,那口气叹得极其沉重,仿佛卸下了某种坚持已久的东西。他身体微微向后靠进沙发里,指了指茶几上那个紫砂茶壶:“带了点老普洱,你妈非让拿来的。泡上吧。”
这个细微的举动,像是一个缓和信号。王一博愣了一下,随即起身,去厨房烧水。肖战立刻跟着站起来:“我去吧……”
“让他去。”王父开口,声音依旧硬邦邦,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剑拔弩张,“你坐下。”
肖战身体一僵,只好重新坐下,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
王母见状,往肖战这边挪了挪,将保温袋往他那边推了推,声音放柔了些:“战战啊……尝尝年糕,阿姨自己蒸的,甜的。”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歉意,“之前……阿姨和你叔叔……话说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肖战鼻子一酸,连忙摇头:“没有,阿姨,我明白的……”
这时,王一博端着泡好的茶走过来,将茶壶和茶杯放在茶几上。清冽的茶香缓缓弥漫开来,冲淡了些许尴尬的气氛。
王父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吹了吹,抿了一口,然后看向王一博,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却不再充满敌意:“以后……有什么打算?就守着这么个……地方?”他环顾了一下这间如同安全屋的公寓。
王一博给自己和肖战也各倒了一杯茶,声音平静:“先这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王父哼了一声,却没再反驳。他沉默地喝了几口茶,目光再次扫过那两幅画,忽然问:“那画……你画的?”他问的是肖战。
肖战猝不及防,愣了一下才点头:“……是的,叔叔。”
“还行。”王父评价了一句,语气硬邦邦的,听不出是褒是贬,然后又补充道,“比那些乱七八糟的强。”
肖战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王母在一旁悄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连忙打圆场:“战战画画是很好的,一博以前那些海报……家里还收着好些呢……”
王父瞥了老伴一眼,没说话,又低头喝茶。
一杯茶喝完,王父放下茶杯,站起身:“行了,茶喝了,东西送到了,走了。”
王母也跟着站起来,有些不舍地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肖战,欲言又止。
王一博和肖战也站起身。
走到门口,王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扔下一句:“凡事……有点分寸。真遇到解决不了的……王家还没死绝。”
说完,他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王母落在后面,快速塞给肖战一个小红包,压低声音:“拿着……压岁钱……好好的啊……”然后也匆匆跟了出去。
门轻轻合上。
公寓里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茶香和茶几上那个古朴的紫砂茶壶。
王一博和肖战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刚才那短暂而紧张的会面,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却在两人心里留下了深深的湿痕。没有拥抱,没有热泪,甚至没有一句明确的认可。但那壶茶,那句“还行”,那句“王家还没死绝”,以及王母那句小心翼翼的道歉和那个小小的红包……所有的一切,都无声地诉说着一种笨拙的、沉默的……和解与接纳。
肖战低下头,看着手里那个还带着体温的、薄薄的红包,眼眶阵阵发热。
王一博伸出手,轻轻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带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低沉而舒缓:“好了,没事了。”
窗外,雪花依旧无声飘落,覆盖了城市的喧嚣与尘埃。
窗内,茶香袅袅,温暖静谧。
他们的故事,在经历了至亲的隔阂与沉默的抗争后,终于在这场无声的雪与一壶清茶中,迎来了一个算不上圆满、却足够珍贵的缓和。前路或许依旧漫长,但至少,来自血脉的寒意,正在一点点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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