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狗的价值

　　第十四章 小狗的价值

　　王一博刚到肖家那天，就做了噩梦。

　　梦中，他总会听到车祸时刺耳的刹车声、玻璃破碎声、还有父母的逐渐停止的呼吸声，然后是亲戚嫌弃的谩骂声，再是被流浪狗扑咬后......自己的惨叫声。

　　然后惊醒，哭嚎不止。

　　被安排来照顾王一博的佣人怎么哄都哄不住，直到同样睡不着的肖战一脚踹开房门，满脸暴躁地一巴掌甩在王一博的奶膘上。

　　哭声戛然而止。

　　小王一博被打得懵了，奶膘上瞬间浮起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火辣辣地疼。

　　他睁着泪眼朦胧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比他高出一大截、满脸不耐烦的漂亮哥哥，抽噎声卡在喉咙里，不敢再哭出声。

　　旁边的佣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肖战打完，心里的烦躁才发泄了一点，他皱着眉看了看自己沾了泪水的手，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小豆丁，嫌弃地“啧”了一声。

　　“吵死了。”手上的黏腻一股脑糊在小狗脑袋上，他语气仍是很冲，凶巴巴地威胁：“再哭就把你扔去！”

　　然而摸头的行为在小狗看来却是在安抚，即使这个动作力气有点重。

　　小王博被他弄得有点疼，不敢再哭了，只是小声地、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惊恐未定地看着肖战。

　　他怕自己真的被主人扔出去，再一次流浪。

　　肖战似乎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环顾了一下这个狭小的佣人房，眉头皱得更紧。

　　既然把小狗捡回来养了，那就该把他养得金贵些，怎么能住佣人房。

　　他忽然弯腰，一把将裹着小被子的王一博捞了起来，夹在胳膊底下，就像夹个玩具娃娃一样，转身就往外走。

　　小狗虽然十岁了，可长期的发育不良让他看起来也就七八岁大小，骨瘦嶙峋的，肖战抱起来一点也不费力。

　　“少爷！这......”佣人惊慌地想阻拦。

　　“滚开！”肖战头也不回，语气不善，“吵得我睡不着觉！你明天让人把我房间隔壁的卧室收拾出来，今晚他先和我睡。”

　　佣人愣在原地，不敢再说话。

　　肖战夹着被倒挂，一脸茫然的王一博，大步流星地回到自己宽敞温暖的卧室，毫不温柔地把他扔进柔软的大床......不远处的沙发里。

　　王一博陷进绵软的沙发里，房间里淡淡的奶香味让他有些恍惚，这和他刚刚住的那个潮湿冰冷的房间完全不同。

　　他怯生生地抓着自己那张小被子，看着肖战转身爬上床，背对着他躺下。

　　“哥......”

　　“睡觉！再哭一声就滚出去！”肖战打断他的话，冷声命令道，还顺手关掉了床头灯。

　　房间陷入黑暗，只有两道不断起伏的呼吸声。

　　王一博一直都怕黑，没有流浪以前，他必须开着灯才能睡着。可奇怪的，肖战的房间里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他却一点恐慌都没有。

　　闻着这股让他安心的奶香味，王一博缓缓闭上双眼。

　　然而没多久，黑暗而静谧的房间里，传出了染着哭腔的呓语：“妈妈......妈妈......”

　　即将进入梦乡的王一博被吵醒，他坐起身，揉了揉迷瞪的双眼。

　　是漂亮哥哥在喊妈妈吗？为什么听起来很难过......

　　倏地，王一博想起今早来到这个大房子的时候，他见到了漂亮哥哥的爸爸，还有哥哥，却一直没见到女主人。

　　原来......哥哥和自己一样，没了妈妈吗？

　　小小的脸上闪过一抹难过，他裹着小被子，赤脚下床，循着声摸黑走到肖战床边。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看到肖战蜷缩着，眉头紧锁，额头上都是冷汗，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妈妈”，那声音听起来又委屈又害怕，完全不像那个一枪就能把欺负他的流浪狗打死的漂亮哥哥。

　　小王一博站在床边，有点无措。

　　他想起以前自己做噩梦哭醒的时候，妈妈就会温柔地把自己抱起来，然后用手拍着自己的胸脯，再低声哼唱着童谣，哄着自己入睡。

　　哥哥现在，一定也需要被人抱一抱，哄一哄......吧？

　　不过，要是自己又不小心把哥哥吵醒......王一博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奶膘，脸上的痛让他一阵后怕。

　　倏地，肖战身体剧烈颤动起来，哭声也愈发大，却没醒来，好像是陷入了梦魇中。

　　王一博不再犹豫，他伸出手，学着以前妈妈安抚他的样子，非常非常轻地拍了拍肖战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动作笨拙又生涩。

　　肖战在梦中不安地动了一下，呓语声低了下去，却还是没有平息。

　　王一博不由得着急起来。

　　他大着胆子爬上床，凑近肖战的耳边，一边拍着，一边用他那带着奶气的嗓音，断断续续地哼唱起来。

　　哼唱的是他记忆中母亲哼唱过的旋律，但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免混杂着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简单调子，最终组成一段不成调的旋律。

　　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在寂静的黑暗里微微颤动。

　　“唔......”睡梦中的肖战似乎被这微弱的声音吸引了，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下意识地朝着声源的方向偏了偏头。

　　王一博见他好像安稳了一点，便不敢停下，不断重复地那一段旋律。

　　也不知道是小孩精力不太好，还是哼唱的歌儿真的有魔力，王一博哼着哼着，竟然也有点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却还在坚持。

　　不知过了多久，肖战那张英俊却带着稚气的脸渐渐恢复了平静，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彻底陷入了沉睡。

　　王一博停了下来，小短手轻轻推了推。肖战的肩，“哥哥？漂亮哥哥？”

　　没有得到回复，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王一博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暗自欣喜。

　　他帮助了把他捡回来的漂亮哥哥，是不是证明了他是有用的人？只要他有作用，漂亮哥哥就不会赶自己走了！

　　小狗的想法很天真，他怀着这个念头，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下来，重新裹好自己的小被子，却没有立刻回到沙发。

　　他就在肖战床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背靠着床沿，把自己缩成一团。

　　这样离得近一点，要是哥哥再做噩梦，他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可以再给他哼歌，不断创造自己留在哥哥身边的价值。

　　奶香味笼罩着他，耳边是肖战平稳的呼吸声，房间里的一切让小王一博觉得莫名的安心。

　　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靠着床沿，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

　　清晨醒来时，肖战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有点迷糊。

　　他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很长、很安稳的觉，这中间好像还做了个梦，虽然梦的内容他忘了，却记得有个小孩在他耳边哼着歌，让他觉得很......舒服。

　　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好像很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没有细想梦中的事，肖战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像往常一样洗漱，然后去上学。

　　倏地，他的脚碰到了一个软软的、带着温度的东西。

　　？！

　　肖战陡然一颤，睡意瞬间吓飞了一半，跟见了鬼似的，整个人吓得倒回床上。

　　什么东西在他的床边？！

　　定睛一看，这不是他刚捡回来那只小狗么！

　　此时王一博还在睡着，整个人用被子裹着，蜷缩成一团，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而他短短的眉头蹙起，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偶尔还砸吧嘴，一抹水光挂在下巴处......

　　肖战额头显现一个大大的“井”字。

　　狗就是狗，好好的沙发不睡，竟然跟真的狗一样睡在主人脚边！

　　他正想给小孩一脚，让他起来重新睡时，王一博突然翻了个身面对他，嘴里无意识地哼唱着什么，难听死了。

　　但......这好像就是他梦里听到的歌。

　　所以......这不是他做的梦，而是这个睡相难看，还在流口水的小狗，昨天就这样趴在他床边，用这么难听的调子......哄他睡觉？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猛地冲上肖战心头，他看着这个在地上蠕动的小孩，悬在半空的脚缓缓放下。

　　算了，和一只小狗置什么气。

　　他抓了抓凌乱的发梢，修长的双腿跨过小狗，走进浴室洗漱，只不过动作放轻了许多。

　　出门上学时，恰好碰上在收拾隔壁房间的佣人。

　　“二少爷，早上好，房间很快就收拾完毕了。”佣人毕恭毕敬地说道。

　　“嗯......”肖战含糊不清地应了声，越过佣人打算下楼。

　　然而等站到楼梯口时，肖战的脚步顿了下来。

　　佣人立即察言观色地询问：“二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肖战侧头看向佣人，神情冷淡，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我的小狗还在睡着，别吵醒他。他要是醒了找我，你就让他在房间里等着。”

　　佣人愣了下，才垂头应了声“是”。

　　看着肖战的身影逐渐消失，佣人才回过神来。

　　她到庄园工作已经五六年了，二少爷不在的时候，他的房间从来都不允许有人进入。

　　从前一个佣人不知道规矩，不小心进去打扫了，二少爷回来之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不仅当着老爷的面把那名佣人骂了一顿，还把她辞退了。

　　可现在二少爷竟然让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孩睡在他房间里......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