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旧画与笔记

书名:炽焰与冷骨
作者:阿白~

刑侦队的办公室里,阳光斜斜地落在堆满文件的桌上,小张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画纸,快步走到陆炎和沈寒舟面前,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急促。

“查到了!王建军家的旧箱子里,藏着这个。”小张把画纸摊开,纸上是一幅没画完的向日葵,颜料已经干得发裂,角落有个小小的签名——“清”,和沈清档案照片里的签名一模一样,“他老婆说,这画是八年前王师傅从清韵画室附近捡的,一直藏着,没跟任何人说过。还有这个,是王师傅的工作笔记。”

沈寒舟的目光落在画纸上,指尖轻轻拂过干硬的颜料,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东西。那笔触、配色,是姐姐沈清的风格——她总爱把向日葵的花盘画得格外饱满,说“要装下所有的光”。他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接过小张递来的工作笔记。

笔记本的封面已经磨破,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是王建军的手笔。陆炎凑过去一起看,翻到八年前的一页,字迹格外潦草:“9月12日,帮沈画家修电路,她画室里有个男的,戴帽子,手腕有疤,要她的画,沈画家不肯,两人吵起来。”

再往后翻,还有几处零散的记录:“10月5日,又看到带疤男人在画室门口转”“10月18日,沈画家说怕,让我多去看看电路”——最后一页的日期,是清韵画室起火的前三天,只有一行字:“带疤的人拿了松节油,说要‘了断’。”

“这些笔记,王建军的老婆知道吗?”陆炎抬头问小张。

“不知道,她说王师傅从不跟她提工作上的事,尤其是八年前的事,问了就发脾气。”小张叹了口气,“估计是王师傅怕连累家里,才藏着没说——他肯定知道沈清的死不是意外,但不敢说。”

沈寒舟合上笔记本,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姐姐当年怕成那样,找王建军帮忙,而他远在外地读书,连姐姐的恐惧都不知道。如果当时他在,是不是就能拦住那个带疤的人?是不是姐姐就不会死?这些念头像针一样扎在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去王建军家看看。”沈寒舟的声音很沉,带着点压抑的沙哑,没等陆炎和小张回应,就已经转身往门口走。

王建军家住在老小区的六层,没有电梯,楼梯间的墙皮都脱落了,墙角堆着杂物。开门的是王建军的老婆,眼睛还是红的,看到他们来,连忙让进屋里——屋子很小,客厅里摆着个旧沙发,茶几上放着王建军的遗像,旁边摆着一束蔫了的白菊。

“你们是来问……八年前的事?”王婶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犹豫,“昨天整理老王的箱子,看到那幅画和笔记,我就知道,他肯定藏了事——他这辈子,最老实,就是太怕事,什么都憋在心里。”

沈寒舟走到茶几旁,看着王建军的遗像——照片里的男人笑得憨厚,和他想象中“帮过姐姐”的样子一模一样。他轻声说:“王师傅是个好人,他帮过我姐姐,我该谢谢他。”

王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沈清的弟弟?”得到沈寒舟点头的回应后,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老王说过,沈画家是个好姑娘,长得漂亮,心也善,经常给楼下的流浪猫喂吃的——他总说,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走了呢……”

陆炎递过一张纸巾,轻声安慰:“王婶,我们会找到凶手,给沈清,也给王师傅一个交代。”他看向沈寒舟,发现他正蹲在沙发旁,看着茶几底下的一个旧纸箱——里面放着王建军的工具,还有那个用了十年的扳手,擦得干干净净,放在最上面。

沈寒舟拿起扳手,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忽然想起姐姐的画室里,也有一把类似的扳手,是她用来固定画架的。姐姐总说:“工具要擦干净,才好用。”就像王建军,把扳手擦得发亮,把心事藏得好好的,却还是没能躲过凶手的灭口。

“王婶,王师傅有没有跟你提过,带疤的男人叫什么,或者和沈清是什么关系?”陆炎继续问。

王婶摇了摇头,努力回忆着:“只听过他提‘画室里的合伙人’,说那人跟沈画家闹过别扭,其他的就没了——老王嘴严,问多了就急。”

“合伙人?”沈寒舟猛地抬头,这个词像一道光,照亮了八年前的迷雾——他记得姐姐提过,大学毕业后开画室,找了个同学合伙,后来因为“理念不合”散了伙,姐姐没说过那人的名字,只说“人品不好,别来往”。

从王建军家出来,三人直接往法医中心去——检验科对松节油瓶子上的指纹,有了新的比对结果。

小林早在门口等着,手里拿着一份检测报告,脸色有点凝重:“沈哥,瓶子上的指纹,除了凶手的,还提取到了另一个人的——比对到八年前清韵画室的档案,是沈清的合伙人,叫赵磊,男,今年38岁,八年前和沈清散伙后,就没了消息。”

“赵磊?”沈寒舟接过报告,上面有赵磊的照片——八年前的照片里,男人留着短发,嘴角有颗痣,手腕处隐约能看到一道疤,和监控里的纵火犯、老郑说的“带疤男人”,完全对得上,“他现在在哪里?”

“刑侦队查了,赵磊这几年一直在外地,三个月前才回本市,租住在城西的老出租屋里,离星光商场不远。”小张立刻拿出手机,“李队已经派人去查了,我们现在过去吗?”

沈寒舟的指尖紧紧攥着报告,赵磊的照片上,嘴角的痣格外刺眼。就是这个人,八年前逼姐姐,放火烧了画室;现在又杀了王建军,用同样的松节油,做同样的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走,去他的出租屋。”

陆炎看着他的侧脸,知道他心里憋着多大的火——换作任何人,找到害死亲人的嫌疑人,都不可能平静。他轻轻拍了拍沈寒舟的肩膀:“别急,我们一起去,这次一定抓住他。”

沈寒舟侧过头,看向陆炎——阳光落在陆炎的脸上,眼神里满是坚定,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起抓住凶手”的笃定。

他点了点头,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动作回应——这个陪他查旧案、听他藏在心里的痛、帮他找线索的人,是现在唯一能让他稳住的支撑。

打开布咕客户端阅读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

立即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