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行李箱里的素描纸

八月末的梧桐巷，风里已经带了点秋的凉意。老槐树叶开始泛黄，偶尔有几片被风吹落，飘在宋亚轩家的窗台上，三花猫咪呀总爱把叶子扒拉到角落里，堆成一小堆，像藏着什么宝贝。

宋亚轩蹲在窗台前，看着猫咪呀扒叶子，手里攥着一张广州的地图——是刘耀文昨天从画室拿给他的，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广州美术学院的位置，还在旁边写了“宿舍楼下有棵大榕树，夏天能遮凉”；地图背面画着一个小小的速写本，旁边写着“等你来了，我们一起画榕树”。

“亚轩，耀文说下午来收拾行李，你要不要去帮忙？”妈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叠衣服的窸窣声，“我给耀文装了两罐牛肉酱，他奶奶说他在广州吃不到家里的味道，你顺便帮我带过去。”

宋亚轩赶紧站起来，把地图折好，放进帆布包，又接过妈妈手里的牛肉酱，快步往17号走。巷子里的石板路被晒得暖烘烘的，张婶家的大橘猫趴在院墙上打盹，看见他，懒洋洋地抬了抬爪子；王爷爷坐在修车铺门口，手里拿着蒲扇，看见他，笑着说：“亚轩去给耀文帮忙啊？这孩子要去广州了，以后巷子里可少了个画画的小子喽。”

宋亚轩笑着点头，脚步却没停——他不敢多聊，怕聊到“分别”，眼泪又会掉下来。

17号的院门开着，刘耀文的奶奶正坐在院子里，给一个蓝色的行李箱缝布套，看见宋亚轩，赶紧招手：“亚轩来啦？耀文在楼上收拾画具呢，你快上去，他刚才还念叨你，说地图不知道你收好了没。”

宋亚轩应了一声，提着牛肉酱跑上楼梯，刚走到画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整理东西的声音——有画笔放进笔袋的“咔嗒”声，有素描纸叠在一起的“沙沙”声，还有行李箱拉链拉动的“哗啦”声。

他推开门，看见刘耀文蹲在地上，正在往行李箱里放素描纸。蓝色的行李箱已经装了大半，里面有他的衣服、洗漱用品，还有奶奶给他缝的被褥，最上面放着宋亚轩送他的那支画笔，用红色的布包着，格外显眼。

“我来帮你。”宋亚轩走过去，蹲在刘耀文身边，伸手拿起一沓素描纸，想往行李箱里放，却被刘耀文拦住了。

“别放这么多，”刘耀文笑着把素描纸拿过来，放回书桌，“留一半给你，我在广州买新的，这些你留着，想画画的时候就用，等我回来，我们一起画梧桐巷的秋天。”

宋亚轩的鼻子有点酸，他看着书桌上的素描纸，又看了看行李箱里的画笔，小声说：“刘耀文，你到了广州，要记得每天画画，还要记得给我写信，给我寄明信片，还要……还要记得想我。”

“记着呢，都记着呢。”刘耀文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钥匙扣，递给宋亚轩——是一个奥特曼形状的钥匙扣，和他小时候那个奥特曼模型一模一样，“这个给你，我姐寄给我的，我留了一个，这个给你，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宋亚轩接过钥匙扣，攥在手里，指尖能感受到奥特曼身上的纹路，心里暖暖的。他把牛肉酱放在书桌上：“我妈给你装的牛肉酱，说你在广州吃不到家里的味道，想家的时候就吃一点。”

“好，我知道了。”刘耀文点点头，把牛肉酱放进行李箱的侧兜，又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速写本，递给宋亚轩，“这个是我昨天画的，里面画了梧桐巷的夏天，有老槐树，有牵牛花，有你家的窗台，还有我们一起分吃冰棍的样子，你想我的时候，就翻开看看。”

宋亚轩接过速写本，翻开第一页，就看见画着他和刘耀文坐在槐树下，分吃一根绿豆冰棍，阳光落在他们身上，笑得一脸灿烂。他一页一页地翻着，每一页都画着梧桐巷的风景，每一页都有他们两个人的身影，最后一页画着一颗星星，旁边写着“宋亚轩，等我回来”。

“刘耀文，”宋亚轩的声音有点哑，“你走的时候，我能不能去送你？”

“能啊，”刘耀文点头，眼睛里带着点认真，“我买了九月一号的火车票，早上八点的，到时候我来喊你，我们一起去火车站。”

他们收拾完行李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刘耀文把行李箱拉到楼下，奶奶已经把布套缝好了，蓝色的布套上绣着一朵牵牛花，和院门口的牵牛花一模一样。

“耀文，这个布套你套上，行李箱不容易刮坏，”奶奶把布套递给刘耀文，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塞到他手里，“这个你拿着，到了广州，买点好吃的，别舍不得花钱，缺什么就给奶奶打电话，给亚轩打电话也行，让亚轩告诉你奶奶。”

刘耀文接过红包，点了点头，眼睛有点红：“奶奶，我知道了，我放假就回来，给你画广州的风景。”

傍晚的时候，他们又去了老槐树下，坐在石凳上，分吃了一包草莓奶糖。刘耀文拿起画笔，在速写本上画了一片泛黄的槐树叶，旁边写着“梧桐巷的秋天，等我回来一起看”。

宋亚轩靠在刘耀文的肩膀上，看着他画画的侧脸，小声说：“刘耀文，你到了广州，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画画，别太累了，要是有人欺负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我去帮你骂他。”

刘耀文笑了，伸手把他拉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好，我知道了，要是有人欺负我，就给你打电话，让你帮我骂他。宋亚轩，你也要好好的，好好复习，考上你想去的大学，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看你喜欢的海。”

“好。”宋亚轩点了点头，埋在刘耀文的怀里，眼泪悄悄掉了下来，沾湿了他的T恤。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老槐树叶落在他们的肩膀上，像在轻轻拥抱他们。巷子里的灯陆续亮了起来，暖黄的光落在他们身上，把两个靠在一起的身影，映在石板路上，像一幅没画完的速写，安静又温暖。

那天晚上，宋亚轩回到家，把刘耀文送他的奥特曼钥匙扣挂在书包上，把他给的速写本放在书桌上，又把留给他的素描纸叠整齐，放在抽屉里。他趴在书桌上，翻开刘耀文给的速写本，看着里面的梧桐巷，看着里面的他们，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

窗外的风还在吹，槐树叶的影子落在书桌上，像在轻轻摇晃。宋亚轩拿起铅笔，在速写本的最后一页，画了一颗小小的星星，和刘耀文画的那颗，紧紧挨在一起，旁边写着“刘耀文，我等你回来，一起看梧桐巷的秋天”。

距离刘耀文离开的日子，只剩最后两天了。梧桐巷的夏天快要结束了，秋天快要来了，他们的约定，也快要迎来第一个小小的分别，可宋亚轩一点都不怕，因为他知道，刘耀文会回来的，会带着广州的风景，带着他的画笔，带着他的思念，回到梧桐巷，回到他的身边。

就像老槐树会等着秋天的落叶，牵牛花会等着明年的夏天，他会等着刘耀文，等着他们一起看遍世界上的风景，等着他们一起把梧桐巷的每一个季节，都画进速写本里，等着他们的约定，在时光里，慢慢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