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一博一觉睡到太阳高照。
睁开眼，肖战恰好推门进来，看到王一博已经醒来且坐着时，尴尬地立住脚，顷刻间仿佛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肖战？” 王一博用力捶了捶发胀的脑袋，昨晚跟曹方拼酒、签合同的记忆碎片涌上来，他脸色微微泛红，干笑两声：“我昨晚…… 住你这儿了？”
肖战翻了个白眼。
不仅住这里了，还抱了他半夜，眼泪鼻涕蹭脏他半边衣服。
“醉成那样我把你丢马路上啊？”肖战撩起眼皮扫他一眼，“起来洗漱，吃点东西，我等下送你回学校。”
肖战这一说话，他脑子里蓦地冒出一点昨夜的影子——好像抱着谁哭了，还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具体是什么却记不清了，只觉得脸颊发烫，尴尬地挠了挠头，干巴巴地回了句：“谢谢啊。”
“你还谢我？”肖战从嗓子眼哼出一声笑，“帮我搞定了五个亿的合同啊小朋友！”
王一博听见他的话，不满地撇了嘴，“谁是小朋友啊？”
肖战又笑了一下，声音低下来，再说一遍：“起来吃东西。”
“好。”王一博下床，酒后的身体酸软无力，肖战给他准备好了替换衣服，“这套运动服是前几年买的，但我只穿过一次，不嫌弃就送给你了。”
王一博摩挲着上面的品牌LOGO，他哪敢嫌弃啊，他这辈子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
刚要婉拒，但想到昨天的衣服沾了酒气，肯定是穿不了了，只好说：“那……我穿一下，回头给你洗干净再送过来。”
肖战问：“为什么？不喜欢？我应该也有新的，但是不记得放哪里，得翻一下……”
“不是。”王一博说：“这衣服贵，我不能要。”
肖战神思恍惚了一下。
好像……云霄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无论他买什么给云霄，云霄大抵都是一句：“哇，我好喜欢啊！有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我也太幸运了吧！”
他每次都是笑笑。送礼物都是随手的事，毕竟他不缺钱，收到礼物的云霄多少还是给了他一些情绪价值。
当然，也因为他们当时是情侣关系。而他跟王一博……最多算朋友。或者，朋友也算不太上。
肖战摊摊手，“今天你先穿回去，不喜欢的话就自己丢掉好了，反正我也不穿。”
王一博瞪了瞪眼，“你……这也太浪费了吧！”
肖战抿着笑，佯装仰头叹气，“哎，年纪大了，穿这个别人说我装嫩。”
王一博：“……”
他向来认为，眼睛是最能体现年龄也最骗不了人的器官，因为身材可以保持，皮肤可以保养，唯有眼睛里做不了假。
而肖战……肖战的眼睛干净清澈，瞳孔漆黑，每每同他对视，胸腔里总是不由自主发出警报，此刻他头发微微凌乱，身上还穿着慵懒的、印着大脸猫的睡衣，真有几分纯稚无邪的感觉。
“没见过二十几岁说自己年纪大的。”王一博吐槽。
肖战耸耸肩：“二十八，过了年就二十九了。”
“二十八九也是二十多啊。”
“那不是差不多三十了。”
“三十也很年轻啊。”王一博暗自觑了他一眼，又慌里慌张地移开目光，声音低了些，“而且…… 你看着跟我也差不多大。”
前面几句话都挺受用的，听到最后一句，肖战一拳捶在他肩膀上，“行了，越说越离谱了。赶紧去换衣服。”
嘴角却忍不住笑起来。总之，心情很好就对了。
吃早餐时，肖战忍不住问了一句：“真的没事吗？”
王一博问：“什么？”
肖战：“喝那么多酒，没事吗？”
王一博笑笑，在自己胸口上砸下一拳，“身体倍棒。”
肖战感慨，“真是小年轻，恢复能力真强！”
王一博抬眸，脸上莫名得意，“不是恢复能力，是酒量。你酒量差不代表别人都差。”
肖战脸色沉了沉，蓄足了气要发火，王一博赶紧抬高声音求饶，“没有，没有笑话你。我开玩笑的。我知道有些人身体解酒功能差，肝脏缺少一种转氨酶，不是多练练酒量就能好的……”
肖战白他一眼，“懂的不少。”
王一博没搭话，半晌才说：“以后别喝，就算遇到这种不讲理非要灌酒的，也别喝。知道吗？”
肖战瞄了他一眼，状似无意，“关心我？”
王一博一听，眼睛亮，声气却弱一些，“嗯，关心你。”
肖战微微一愣，一旁的王一博问：“怎么了？”
正要回答，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肖战干笑一声，说：“我爷爷找我。”
说着一边咽下口中的粥一边按了接听。
“喂，爷爷。”肖战打了招呼。
那边应该说了昨晚合同的事，肖战面色从容地回答：“嗯，已经通知下去了，没有任何问题，合同也是你提前审过的那一版。”
王一博低着头吃东西，耳朵里时不时冒进几句他们爷孙的对话。
“对方什么家世？在哪里见面？”
听到肖战这一句，王一博猛地抬头，手里的汤匙无知无觉地滞在半空。
又听见肖战说：“爷爷，就算见了也未必合适，结婚的事本就急不来。”
那边不知劝了什么话，肖战搅弄着碗里的粥，最后应了下来，“好。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等挂了电话，他低着头若有所思，粥也没急着喝。
王一博想询问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他心里闷，脸上表情晦涩，口中吞咽艰难，仿佛眼前的粥变成了砂石，堵在了喉中。
——
到学校门口时，王一博挥手跟他告别，肖战忽然想起一件事，摇下车窗叫他，“王一博！”
王一博站住，转过身问：“还有事吗？”
“别去那家饭店了。”肖战感觉王一博一路上仿佛比刚睡醒时疏离了很多，但此刻他的脑袋搁在车窗上，冷风吹袭下只想把话先说完，“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去了，太辛苦了，你还要上课呢。”
王一博无意识地攥了攥袖口那块布料。
他也不愿意去，可是没办法，他现在缺钱。他们两兄弟没存多少钱，上次给住院那家伙赔了两万，回老家去狱中看望，剩下的给了他的爸爸，让他拿着，托里面的人帮忙买吃的补营养。
“还去酒吧，我给你哥打电话，叫他也回来。”
王一博眼睛一亮，又暗下去，为难地看着他，“可是，肖总那边……”
“我能搞定。”肖战示意他放心，“快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好……”王一博拖长声音，似是不确定，“……那……晚上见？”
肖战低笑，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白桃乌龙。晚上见。”
……
下午给肖峥打电话时，打了三个才接通。
接通时没等说话，肖战先听到肖峥在发脾气，“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哪里对不上哪里对不上？还有八楼又怎么了？”
那边不知谁在汇报工作，声音低低的，听不清，只听到那边话音落下便响起一阵窸窣哗啦的声音，想来是肖峥又把文件丢在地上撒气。
“喂。”肖战出声。
肖峥仿佛突然想起手里还打着电话，连忙说：“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
语气里尽是烦躁，连带着跟肖战说话时语气也不太好，“什么事？”
“好事。”肖战说。
“嘁。合同拿下了？我听说了，确实是好事。”肖峥说着叹一口气，听不出多少为肖战高兴的意思，“我忙得很，先这样啊。”
“等我说完嘛，”肖战刻意卖了个关子，“我帮你介绍个人，减轻你的负担。”
肖峥没好气地驳斥了，“算了吧，金屋这一档子事……一时半会儿难以理清，新来的更不用说了。除了王川——”
“嗯，就是王川。他两个小时左右能到。”
肖峥惊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陡然拔高，“你说什么？”
肖战的语调还是慢悠悠的，“我给王川打的电话呀，他一会儿就到了，你准备一下呗。哦对了，楼上他以前住的屋子还空着吧？空着就给他继续住，省得还要找房子。”
肖峥还云里雾里的，“……他怎么来？就算我管住会所里这一帮人不胡说八道，爷爷那一关也难过。”
“我刚从爷爷那里出来啊。我已经说服爷爷了，爷爷同意他回来。”
肖峥的手紧紧握着手机，半天没反应过来。
因为这件事，因为王川走了以后会所里一团乱麻的事务，他特意又回去了一趟，先跟爷爷坦白了王川的事，又再三求他能不能继续录用，爷爷一口否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怎么……肖战就劝服了顽固的老爷子？
“真的假的？”肖峥还是不太信，“你哥我忙翻天了，下面的人也镇不住场子，这个时候你可别骗我。”
肖战又笑了笑，“真不骗你。”
肖峥犯嘀咕，莫不是肖战刚签合同，肖氏集团融资成功，所以老爷子高兴，所以才松了口？
但——
不可能。
“以我对爷爷的了解，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肖战，你跟哥说实话，是不是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肖战暗呼：肖峥真是个粗中有细的男人啊！
他顿了顿语气，说：“对。”
“什么条件？” 肖峥追问，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肖战沉默了两秒，缓缓吐出两个字：“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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