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家长介入

书名:初见时
作者:阿拉滋滋

  张哲瀚心里一紧,这个时间点,会是谁?他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这副惨状!

  他听到龚俊去开门的声音,然后是隐约的对话声。很快,脚步声朝着主卧而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龚俊,而是提着大包小包、满脸喜气的龚母,后面还跟着面色温和的龚父。

  “瀚瀚呢?我的大宝贝孙子呢?哎哟,可想死奶奶了!”龚母人未到声先至,笑眯眯地就往里走。

  张哲瀚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完了!他怎么忘了!之前龚俊好像提过一句,爸妈这几天要来看坚果!

  他此刻衣衫不整(穿着宽松的睡袍,但领口下隐约可见暧昧的红痕),头发乱糟糟,脸色苍白地瘫在床上,这……这怎么见人?!

  “妈……爸……你们怎么来了……”张哲瀚强撑着想坐起来,结果腰腹一阵酸软无力,某处更是疼得他眼前发黑,差点直接栽回去,只好尴尬地靠在床头,拉高被子试图遮住自己。

  龚母这时也看清了张哲瀚的样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的大宝贝儿媳,此刻眼圈泛红,脸色苍白憔悴,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一副大病未愈、虚弱不堪的样子,尤其是那想坐都坐不起来的姿态,以及脖颈间若隐若现的痕迹……

  龚母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目光如电般扫向跟在后面进来的龚俊。

  “龚俊!”龚母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这是怎么回事?!瀚瀚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龚俊站在门口,面对母亲的质问,推了推眼镜,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他……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龚母几步走到床边,心疼地摸了摸张哲瀚的额头,又看了看他苍白的小脸,转头对着龚俊,火气更旺,“这是‘有点不舒服’的样子吗?!你看看瀚瀚这脸色!这身上……”她眼尖地看到张哲瀚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已经发青的指痕,那是那天晚上龚俊情急之下攥出来的。

  龚母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声音都带了颤音:“龚俊!你……你动手了?!你竟然对瀚瀚动手?!”

  “没有!”龚俊立刻否认,眉头蹙起,“我怎么可能动手?”

  “那这是怎么回事?!”龚母指着张哲瀚手腕上的痕迹,又气又心疼,“还有瀚瀚这身上……你当我们老糊涂了看不出来吗?!你们……你们吵架归吵架!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欺负他?!”

  在龚母眼里,跳脱活泼、会撒娇卖乖的张哲瀚,就跟自己另一个儿子差不多,甚至更惹人疼。现在看到“孩子”被欺负成这样,护犊子的心态瞬间爆表。

  张哲瀚被龚母这连珠炮似的质问和毫不掩饰的心疼弄得更加尴尬,脸烧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小声辩解:“妈……没……没那么严重……就是……就是不小心……”

  “什么不小心!”龚母打断他,语气笃定,“瀚瀚你别怕,有妈在呢!妈给你做主!”

  她猛地转过身,对着龚俊,拿出了当年在单位做领导的架势,声色俱厉:“龚俊!我跟你爸是怎么教育你的?!男人要有担当,要懂得疼惜爱人!你就是这么疼惜瀚瀚的?!把他折腾得下不了床?!还弄出这一身伤?!你……你简直混账!”

  龚父虽然没说话,但看着张哲瀚那副惨状,也皱紧了眉头,不赞同地看着儿子,沉沉地叹了口气:“俊俊,这次确实是你过分了…”

  龚俊站在原地,承受着父母的怒火和谴责。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

  他知道,任何关于“张哲瀚先撩拨”、“他需要被管教”的理论,在眼前的情景下,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百口莫辩”。

  不,他根本没想辩。他看着张哲瀚缩在床上,那副可怜兮兮、又羞又窘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彻底“驯服”而产生的隐秘满足感早已被懊悔和心疼取代。

  他确实……做得太过火了。

  “妈,爸,是我的错。”龚俊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不该……没控制住自己。”

  他这干脆利落的认错,反而让龚母愣了一下,但火气并没消:“认错就行了?!你看看瀚瀚都成什么样了?!啊?我告诉你龚俊,瀚瀚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跟你没完!”

  说着,她又心疼地转向张哲瀚,语气瞬间柔和了八个度:“瀚瀚啊,还疼不疼?哪里不舒服跟妈说,妈给你做主!想吃什么?妈给你做!这混账东西,这几天不准他靠近你!”

  张哲瀚被龚母这毫无原则的偏袒弄得心里暖烘烘的,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金豆子。

  他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妈……我没事……就是……后面疼……肚子也有点不舒服……”

  这话听在龚母耳朵里,更是坐实了龚俊的“暴行”。

  她狠狠瞪了儿子一眼,然后柔声安抚张哲瀚:“好好好,没事了啊,妈知道了。你好好躺着,别乱动,妈去给你熬点活血化瘀、滋补元气的汤水!”

  说完,龚母风风火火地就往厨房走,边走边念叨:“真是造孽哦…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分寸都没有……把我们瀚瀚欺负成这样……”

  龚父拍了拍龚俊的肩膀,摇了摇头,也跟着去了厨房,大概是去帮忙或者继续教育儿子。

  主卧里瞬间只剩下张哲瀚和站在门口、像个罚站小学生的龚俊。

  张哲瀚偷偷抬眼瞄了龚俊一眼,看到他那副难得吃瘪、沉默挨训的样子,心里那点委屈和怨气,奇异地消散了大半,甚至……还有点想笑?

  活该!让你横!这下碰到克星了吧!

  他故意扭过头,哼了一声,表达自己还没完全原谅他。

  龚俊看着他那小动作,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然后迈步走了过来。

  他坐到床边,伸出手,想去碰张哲瀚的脸颊,却被张哲瀚一巴掌拍开。

  “别碰我!妈说了不让你靠近我!”张哲瀚梗着脖子,拿鸡毛当令箭。

  龚俊从善如流地收回手,目光落在他依旧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上,低声问:“还疼得厉害吗?”

  “废话!你试试看!”张哲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对不起。”龚俊沉默了片刻,郑重地道了第二次歉。

  张哲瀚心里受用,但嘴上不饶人:“对不起有什么用?我都快疼死了……而且,爸妈肯定以为我们怎么了……丢死人了……”

  一想到刚才被公婆看到自己那副被“蹂躏”过度的样子,张哲瀚就羞愤欲死,把脸埋进被子哀嚎。

  “他们只是关心你。”龚俊试图安慰。

  “那也不行!都怪你!”张哲瀚从被子里露出眼睛,瞪着他,“你……你那天晚上……跟发了疯一样……我……我都求你了……”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脸颊绯红。

  龚俊看着他那副又羞又恼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有愧疚,也有……一丝被勾起的、关于那晚的旖旎回忆。他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后……不会了。”

  “还有以后?!”张哲瀚声音拔高,随即又因为牵扯到伤处而倒吸一口冷气,“嘶……你想都别想!下次你再敢这样,我就……我就真的带着坚果离家出走!”

  这威胁听起来毫无力度,甚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龚俊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伸手帮他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嗯,不会了…”

  他的保证很简洁,但张哲瀚奇异地相信了。他知道,龚俊或许偏执、或许控制欲强,但他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接下来的几天,龚家彻底变了天。

  龚母俨然成了张哲瀚的“专属保护神”,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虽然大部分时间张哲瀚都在昏睡或趴着养伤),各种滋补汤水轮番上阵,把张哲瀚当成了易碎的琉璃娃娃,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而龚俊,则成了家里的“阶级敌人”,被龚母各种看不顺眼,指使着干这干那,还动不动就要接受思想教育。

  “俊俊!没看到瀚瀚喝水吗?把吸管拿过来!”

  “俊俊!药膏呢?记得给瀚瀚换药!”

  “俊俊!你轻点!没看到瀚瀚疼吗?”

  “龚俊我告诉你,你再敢欺负瀚瀚,我就让你爸打断你的腿!”

  ………

  龚医生在医院是说一不二的“活阎王”,回到家,在自家老妈面前,也只能乖乖低头,任劳任怨,不敢有丝毫怨言。

  张哲瀚倒是乐得享受这种“太后”般的待遇。看着龚俊吃瘪,他心里的那点不平衡总算找到了宣泄口,偶尔还会故意在龚母面前“告状”。

  “妈……龚俊他刚才瞪我……”

  “妈……我想吃那个水果,龚俊不给我拿,说太凉了……”

  “妈……我腰酸,让龚俊给我按按,他手重……”

  ………

  每次他这么一说,龚母必定会对着龚俊一顿输出,而龚俊只能面无表情地承受,然后按照“太后”和“太后身边的红人”的指示行事。

  龚俊看着张哲瀚那偷偷得意的小眼神,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也只能由着他去。毕竟,这次确实是他理亏。

  在龚母的精心照料和……“镇压”下,张哲瀚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三天后,他已经能慢慢下地行走,虽然某处还是有些不自在,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动一下就疼得冒冷汗了。

  小坚果也被接了回来,小家伙似乎察觉到家里气氛微妙,格外乖巧,一会儿黏着奶奶,一会儿蹭到妈妈(张哲瀚)床边,用软乎乎的小手摸摸他的脸,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不疼,坚果吹吹~”

  张哲瀚的心都被儿子融化了。

  这天晚上,龚母又熬了一锅十全大补汤,盯着张哲瀚喝下去后,才心满意足地和龚父一起离开,临走前还不忘警告地瞪了龚俊一眼。

  家里终于又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哄睡小坚果后,张哲瀚洗完澡(在龚俊的严密监控和协助下),慢吞吞地挪回主卧。龚俊已经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本医学杂志,但目光却有些游离,显然没看进去。

  张哲瀚爬上床,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躺下,尽量避免压到还在隐隐作痛的地方。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张哲瀚才小声开口:“喂!”

  “嗯?”龚俊放下杂志,转头看他。

  “妈……这几天真是……”张哲瀚想起龚母那护犊子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把你收拾得够呛啊?”

  龚俊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推了推眼镜:“嗯。”

  “活该!”张哲瀚哼了一声,但语气里已经没了多少怒气,反而带着点揶揄。

  龚俊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伸手关掉了床头灯,在黑暗中将他轻轻揽进怀里,避开伤处,动作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

  “还生气吗?”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低沉而温柔。

  张哲瀚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稳健的心跳,感受着他此刻难得的温存,心里那点最后的不爽也烟消云散了。

  他摇了摇头,随即想到黑暗中他看不见,便小声说:“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勉强原谅你了……”

  龚俊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震动,手臂收紧了些。

  “不过!”张哲瀚抬起头,在黑暗中努力瞪着他(虽然没什么威慑力),“下不为例!听到没有!再有下次,我就……我就告诉妈!让你睡一辈子书房!”

  这威胁对龚俊来说,显然比“带着坚果离家出走”有分量得多。他沉默了一下,然后郑重地应道:“好。”

  得到了保证,张哲瀚满意地重新窝回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那天晚上……你……你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吓死我了……”

  他至今想起龚俊那双充满侵略性和掌控欲的眼睛,还觉得心有余悸,却又……隐隐有些脸热。

  龚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

  “我……很怕。”

  “怕?”张哲瀚愣住了,“怕什么?”

  “怕你……真的不要这个家。”龚俊的声音很低,却清晰地传入张哲瀚耳中,“怕你……再次轻易地说出那两个字。”

  张哲瀚的心猛地一颤。

  他没想到,那次他气急败坏口不择言的“离婚”,竟然在龚俊心里留下了这么深的阴影。这个看似无坚不摧的男人,竟然也会害怕。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张哲瀚有些心虚地辩解。

  “我知道。”龚俊打断他,手臂又收紧了些,仿佛要确认他的存在,“但对我来说,那不是随口一说。那是底线。”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可以接受你的任何样子,活泼的,闹腾的,甚至……偶尔的‘作’。但我无法接受,你轻易地否定我们之间的关系。那天晚上,你试图再次触碰我的底线,我……失控了。”

  他的坦白,让张哲瀚心里五味杂陈。他这才明白,龚俊那晚的暴戾,并非单纯的惩罚,而是源于内心深处对失去的恐惧和一种笨拙的、试图用绝对掌控来维系关系的偏执。

  这个男人,不会说甜言蜜语,不懂浪漫柔情,他表达在乎和害怕的方式,是如此的直接,甚至……有些伤人。

  但张哲瀚听懂了。

  他伸出手,回抱住龚俊,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笨蛋……我不会不要这个家的……也不会不要你……”

  他顿了顿,声音更小了:“还有坚果……”

  龚俊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他低下头,在张哲瀚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嗯。”

  “那……那幅画……”张哲瀚旧事重提,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你喜欢就挂着。”龚俊这次回答得很快,“……看久了,或许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张哲瀚忍不住笑了出来。能让龚大主任说出这种“妥协”的话,可真是不容易。

  “算了……”他大人有大量地说,“等我好了,还是换回原来那幅吧……确实跟你这性冷淡风的装修不太搭……”

  龚俊没再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

  窗外月色如水,室内相拥的两人,在经历了一场由争吵引发、近乎失控的“风暴”,以及后续鸡飞狗跳的“家长介入”后,终于真正地达成了和解。

  张哲瀚想,或许他和龚俊,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一个像火,一个像冰。火总是试图融化冰,却常常被冰的低温灼伤;冰试图包裹火,又怕被火的炽热融化。

  他们需要在不断的碰撞、摩擦、甚至偶尔的“事故”中,找到那个既能彼此温暖、又不至于互相伤害的平衡点。

  这次他作死撩虎须,被“收拾”得惨痛,但也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龚俊冰冷外表下那颗同样会害怕、会不安的心。

  而龚俊,也通过这次父母的“教育”和张哲瀚的“惨状”,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有些“管教”方式,需要更加温和,更需要顾及对方的感受。

  “睡吧……”龚俊的声音带着睡意。

  “嗯……”张哲瀚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身体的疼痛尚未完全消退,但心里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宁和踏实。

  他想,以后还是少作点死吧。

  毕竟,家里已经有一座“太行山”了,实在没必要再去验证这座山的“抗震等级”和“爆发威力”了。

  而关于那幅引发血案的“后现代”画作,最终还是在张哲瀚能下地后,被他亲手换了下来,重新挂上了那幅符合黄金分割、能营造稳定宁静氛围的抽象画。

  只是偶尔,他看着那幅“规规矩矩”的画,会忍不住想起那个混乱又激烈的夜晚,以及第二天龚俊被龚母训得像孙子一样的画面,然后偷偷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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