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自负聪明，结果人到三十，一事无成。”

　　是要有多大的打击，才能让于途这位别人孩子的榜样，上海航天研究院深空探索领域的中坚力量，当着一个女孩面，说出这种沮丧至极的话来。

　　活泼可爱的乔晶晶打开了于途紧闭的心门，但是没有想到，溢出的是自责和悔恨，是挫败和自我否定。

　　“你真的打算去投行了吗？”看着窗外灯火璀璨的城市，乔晶晶侧着头看着于途道。

　　哦，吃火锅啊，对小说的熟悉程度让杨洋瞬间了解自己所处的节点，怎么刚跟阿国solo没有呢？我还想看看寿星失落的样子呢。

　　“明明有能力去让家人过更好的生活，却自私地为了自己所谓的理想，让家人牺牲。”

　　这是夏晴跟于途分手时候说的话，初看有点道理，特别是对于途这种信念开始动摇的人，杨洋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却也想不出自己该怎么回应。

　　“你应该告诉她，‘不好意思，我就只有这个能力’。”

　　“那个说你自私的人，不过是因为你能力种类太多太优秀了嘛，但是怎么能因为你优秀就怪你呢？”

　　秀啊，果然，真正懂你的只有你的敌人，情敌，也是敌人的一种吧。

　　转眼，画面变更，杨洋心如止水，既来之则安之，甚至还有心思去猜下一幕的情节。

　　看着老上海餐厅门前排满的长队，映入眼帘的那对拎着蛋糕盒的老年夫妇，来了，梦想和现实的激烈碰撞，老一辈革命者贯彻一生的信仰与坚持，时代变换中的坚守与付出。

　　你不懂人性。

　　不，你不懂中国人。杨洋的脑海中莫名的闪过这段话。

　　“不能把他们请过来一起吃吗？”当杨洋回过神，于途已经开始跟乔晶晶协商换地方的想法了。

　　“你不介意？”

　　“我为什么要介意？”

　　咳咳，一般来说，女生肯陪你一起见老师，也是变相的对你有好感的体现，或者能称之为暗示，无怪乎于途在听到这样的回答后嘴角会微微弯起。

　　我知道这么多，可我还是个单身……

　　“不说老一辈的航天人，一穷二白从零开始，就说你的同事关在，他当年放弃在美国的高薪回来。我一直以为你和他一样，也是有自己的信仰和坚持的。”

　　你没有以为错啊张教授，于途从一开始，就明确树立了自己的信仰，并一直为了信仰去坚持和奋斗，只不过他现在……

　　“...但是如果要用信仰和理想去要求他们不顾一切，会不会有一点绑架？”

　　看着后悔道歉的乔晶晶，于途带着她离开了餐厅。

　　真正的信仰者无一不是全心奉献的，真正的理想哪个不是让人趋之若鹜，不惜一切的？

　　关心则乱啊。

　　“我比谁都希望你继续做一个航天设计师！”

　　“为什么？”

　　因为爱屋及乌吧，于途的不理解让乔晶晶委屈不已，旁观者的杨洋从于途的角度，将这显露而出的委屈和失落尽收眼底，以至于自己都有点失望，对于途的失望。

　　“关在？”

　　画面再转，看着面前倒向地面的瘦削男子，杨洋记起来了，良师益友的关在，从于途进研究所开始就一直合作的关在，那个张教授口中放弃国外高薪归国的关在，那个跟别人打赌，要是于途走了，就改名叫关在猪圈的关在。

　　现在是得了胃癌的关在。

　　这里没有乔晶晶，没有需要攻关的科研难题，没有需要解决的技术问题，有的只是那个想要自主掌握核心科技的普通人关在。

　　对于途的打击很大，看着手忙脚乱送关在去医院的于途，杨洋有一丝伤感，涌上心头。

　　不止关在一个人啊。

　　于途在乔晶晶楼下双排十连胜后，看着接到小朱报信下楼的乔晶晶，温柔夹杂着疲惫问道：“还气吗？”

　　“对了，你去哪里出差了啊，这么突然，很严重的事吗？”

　　“西安，其他不能说，保密要求。”

　　“这么严格，家属也不能说吗？”乔晶晶的脱口而出，杨洋敏锐的察觉到于途开始进行自我管理。

　　他爽了他爽了！面瘫似的表情其实是台风级的春风得意。

　　“于途，我这几天可以那你的手机打游戏吗？”

　　“你有没有加高中同学群啊？”

　　“可不可以用你的微信看看他们的朋友圈？”

　　乔晶晶略带心机的试探早已为于途察觉的清清楚楚，不过回复的有点深奥，乔晶晶显然没有get到。

　　“你要拿什么东西？”

　　“茶杯？”

　　于途在小憩中被乔晶晶砸醒，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杨洋明显感觉到于途身体的变化，说话不过是给双方找个台阶下罢了。

　　“叮叮叮”熟悉的手机铃声，杨洋轻车熟路的脱离了于途的视角，再一转眼，又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了。

　　“喂，凯哥”熟悉的号码，熟悉的声音，要不是昨晚的经历与前天不同，杨洋都会以为自己进入了无限循环中。

　　“女主定下来了，就是迪丽热巴。”

　　“那不是跟你猜想的一样吗，凯哥你真牛！”杨洋真诚的说道。

　　……我没有从这句话中听出任何的情绪，明晃晃的敷衍。

　　“半个月后进组拍摄，主拍摄场地就在上海，具体开机时间我会提前通知你的，你这段时间就好好看看小说和剧本，剧本我一会就发给你，会有一点不一样。”

　　“知道了。”看小说？我是在看啊，白天看文字，晚上看真人，老刺激了。

　　起床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啊，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明明都通过于途的视野跟他们直视过，为什么回忆不起来？！

　　脑海中疯狂的开始过滤自己认识的人，还好，都记得长什么样子，看来不是自己的问题，那是为什么？梦里的人都没有面孔吗？

　　纠结了没一会，听到手机消息的通知音，打开手机，是剧本到了，顺手拿起平板，靠在沙发上，对照着小说开始看剧本。

　　改动不多，有了小说当底子，杨洋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剧本，“乔晶晶皮的人设更加具体化了。”

　　小说里对于于途和乔晶晶确认关系后，是没有明确的当面承认环节的，到了剧本这，画风就完全偏了，先是乔晶晶劝于途不要公开，暂时地下一段时间。

　　转过天就在于途楼下，跟于途搂抱的时候被于途妈妈遇上，瞧瞧这对话写的。

　　“阿姨，是这样的，我跟于途呢，谈了好久的恋爱，但是他一直不肯带我来见你们，所以我就只好自己找过来了。”

　　“他觉得你们可能不太喜欢我。”

　　“提都没跟你们提过我呀。”

　　瞧瞧，瞧瞧，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了？！恶人先告状啊！不过没关系，腹黑的理工科男生是不可能就此认输的，而且，报仇不隔日。

　　剧本中的当天下午，于途前往乔晶晶家中，以老同学顺路的名义送乔晶晶去上海，面对乔晶晶父母的喝水邀请，反击正式开始。

　　“叔叔阿姨，没关系的，以后应该还有很多的机会。”

　　“其实我是晶晶的男朋友，我们谈了很久的恋爱，但她一直不肯带我来见你们，还让我说只是老同学。”

　　啧啧，刻画的多深刻，多立体。

　　也不知道今晚梦中，是小说版的，还是剧本版的，看了一天剧本的杨洋看着窗外的夜空，于途，你真的存在吗？

　　当晚，杨洋失眠了，其实也不是失眠，就是无法再次进入于途的视角，看不到小说里一幕幕的重现，好像之前的两晚都是梦境，现在才是真实。

　　随后的半个月，杨洋再也没有做过那样的梦，他白天是杨洋，晚上还是杨洋，没有于途，没有乔晶晶，没有关在，淡淡的失落从心底升起。

　　那不过只是个梦。不止一次的对着自己说道。

　　“后天开机，明晚剧组第一次聚餐，到时候大部分主创都会露面，你见人多打招呼，少说话。”得到准确时间信息的贾士凯匆忙赶到杨洋家中，指挥着助理给杨洋收拾东西。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稍停下来，看着杨洋明显走神的表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想什么？”

　　“啊？”思维断裂的杨洋回过神来，“没什么，我听着呢。”难道我跟你说我在想于途，在想乔晶晶？

　　“那你把我刚说的话重复一遍。”贾士凯盯着杨洋道。

　　“嗯……多打招呼少说话。”几乎下意识的，杨洋把这句话脱口而出，“还真听着的啊。”贾士凯小声嘟囔着。

　　还好，凯哥这次的词跟上次没有区别，躲过一劫。

　　见助理收拾的差不多了，贾士凯点点头，“行吧，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白天哪都不要去，下午三点半我过来接你出发。”

　　“好的。”

　　送走了凯哥跟助理，空荡荡的房间内就只有杨洋一人，仰面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出神的看着天花板，一股孤寂涌上心头，虽然只经历了两个晚上，但却是小说里的好几个月，哪怕是跳着经历，也对自己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所以，为什么我梦不到了？